聽到齊楓的話，眾人麵色都有些沉重。
自古以來，朝廷如若財政困難，無外乎開源、節流兩個辦法而已。
但是大臣們一般都會建議皇帝節流，因為節流很容易，但是開源很困難，還容易得罪人。
還是節流好啊，皇帝節省點，宮裏少用點，錢不就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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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知陛下素有大誌，但治大國如烹小鮮，方才已經定下了眾多新政，已經足以讓天下官吏忙碌很長一段時間了，再出新政，恐怕會讓官員們手忙腳亂，找不到重點，最終所有政策都沒有辦好！”
崔健這話確實是出於公心，雖然他也很想讓大乾一天就富強起來，但，飯還得一口一口吃，路，還得一步一步走，步子太大了，容易扯著蛋。
範質也站出來說道：
“陛下，臣也讚同崔相的觀點，新政之事切不可操之過急。”
“眾卿多慮了！”
齊楓輕笑一聲：
“朕也算是熟讀史書，新政之事朕心裏有數，會循序漸進的推行。朕所說的開源之策，並非推行新政。”
“那不知陛下的開源之策是？”
“方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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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未明言，但多少有些猜測，談不上厭惡，隻是有些針對性的不滿。
這段時間以來，時不時地，齊楓會表現出點對道觀不滿，道觀齷齪，道徒奢靡，蠱惑人心，占田廣，奴傭百姓......總之，從各方麵看不順眼。
剛一登基就直接驅趕了皇宮裏的方士，這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與齊楓相處久了，範質等人也差不多搞明白了他針對道門的根本原因。
壯麗雄偉的道觀，奢華的銅像法器，肥沃的土地，大量的道士與不事生產的道徒，以及幾近於無的稅收......
而今的大乾，財政困難，而道門，占據了那麼多的財富與人口，不說天子，就是範質自己，都不禁眼饞。
作為一名才識不淺的大才，範質已經基本猜到齊楓所說的“開源”之策了，也知曉了這麼做的巨大好處，最直接的便是朝廷財賦的暴增。
聞弦歌而知雅意，對齊楓表露出的滅道之意，範質是舉雙手讚成，當然，阻力肯定會有，但以天子的能力與手段來看，成功的可能性很大。這一點，範質很確信。
當然，這些最真實的想法是不能直白地說出來的，得換個說法。
為什麼呢，因為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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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力崇道，這是乾皇一生都在推行的事情，如果齊楓隻是單純驅逐皇宮內的方士，這倒沒什麼，這隻能說明他不喜道門而已。
但如果要全麵滅道，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乾皇現在屍骨未寒，做為兒子你就要全麵推翻他的生前之事，那不是不孝嘛！
做為皇帝，不孝是最大的惡名之一。
所以滅道一事，不能由自己提出來，得由大臣提出，而且是滿朝大臣都讚同的那種。
在齊楓思忖間，範質想了想，拱手稟道：
“陛下，道觀本清修之地，然就臣聞，天下道門，亂象紛呈。其所建道觀者，壯麗不下宮室；其道眾，殘虐不弱寇賊；其土地......”
“恣意妄為，枉法悖理，以致有似雲中君、玄城子這樣心術不正之徒，亦能混雜其間，蠱惑生民，更悍行謀叛逆事。請陛下對天下道觀，進行整頓約束，剔除卑劣不正之徒，還道門以純淨！”
範質的說法，並沒有什麼誇張，在乾皇在位的這二十多年間，天下道門可是被養得肥的流油。假如隻是有錢也就罷了，他們還仗著乾皇的撐腰，在各地為非作歹，老百姓早就對他們恨之入骨了。
但是老百姓的意見不重要，滿朝文武的意見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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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有不少大臣為了捧乾皇的臭腳，甚至捐資修建了不少道觀，把自己也偽裝成了道家信徒的樣子，現在，突然讓他們反戈一擊，還是有點難度的。
“範卿所言甚是。”
幽幽地歎了口氣，齊楓感慨地說道：
“為了社稷安寧，為了百姓康平，亦為道門的良好發展，是得進行一次整飭了......”
齊楓的話，虛偽得可以，但範質、崔健、慕容複等人嚴謹的麵容間盡是敬服：
“陛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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