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倒說進了唐厲風的心裏,唐厲風一想到那卓勝男萬一是北冀國皇室,一旦跟大漢國的皇族有了牽扯,那麼他這樣離京在外,豈非是別人裏應外合、圖謀政權的好時機?
他雖然也不願相信,唐烈雲會和外族勾結、通敵叛國,但是除了唐烈雲,誰還有這樣的能耐?
葉疏煙看到唐厲風聽了她的建議竟真的動心,有了回京的意思,不禁想起他在宮裏的時候,曾親口說過“不信雍王,還能信誰”,心裏便微微一寒。
沒有利益衝突的時候,他可以相信自己的兄弟,自己的親族,但是一旦有了任何風吹草動,他首先要保護自己和手中的皇權,所以……哪裏會有永遠的信任?
不知為何,明明是再為唐厲風和唐烈雲的兄弟之情而擔心,可葉疏煙卻又忽然想到了自己。
假如今後她也立下許多功勞,會不會被帝王忌憚防範?
這一瞬間,她腦中的想法就轉了幾轉,對唐烈雲的憂心,最後變成了一種惺惺相惜。
他們都是一樣,肩負著輔佐唐厲風的重任,隻希望將來不會也一樣被唐厲風所忌憚和放棄……
唐厲風見葉疏煙雖然嘴上說著要回京,但是神色卻是並不輕快,顯然這不是她的本意。
畢竟大老遠跑出宮,頭一晚就在吉祥村那麼簡陋的農家受了一夜的罪,這才剛走到仙石鎮這種繁華地帶,卻要打道回府,誰也會覺得掃興。
唐厲風笑了笑:“回京倒不必,廣恩很快就會來和我們會合,到時候京中要安排些什麼事,我自會吩咐他去辦。”
此言一出,他自己是無心的,可是聽者有意。
出京前,他明明帶著信鴿,若有什麼異動和麻煩,他便會飛鴿傳書給擔任監國的雍王。
可眼下發生了卓勝男的事,他卻沒發信鴿傳書,顯然已經對雍王持觀望的態度。
葉疏煙看在眼裏,寒在心裏,叫李都尉和齊都尉二人暫且到門外守著。
李、齊二人退出去掩上了門,葉疏煙這才起身走到了唐厲風身旁,將雙手輕輕放在他的肩頭。
“相公,出京之前,你不是說,有什麼事可以飛鴿傳書給雍……三公子,讓他處理嗎?為什麼事事都讓柳廣恩一個人去辦?難道你懷疑三公子會和北冀國有關係?”
唐烈雲在家中排行老三,所以葉疏煙無法稱其為雍王,改口叫了三公子,唐厲風自然是明白她所指是誰。
唐厲風聞言,臉色微微變了,他即便是對柳廣恩,也沒有提過不信任唐烈雲。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是一種氣度,也是一種本事。
唐烈雲畢竟是唐厲風的弟弟,他們血脈相連。
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唐厲風就懷疑唐烈雲這樣一個拱他登上帝位、為他出生入死的親兄弟,就像是有些失了氣度、失了自信。
他自然不願別人看出自己內心對唐烈雲的忌憚,那無疑是看出了他的不自信。可是葉疏煙這樣說,等同於看穿了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