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這裏的負責人對嗎?他們都喊你長官,我也能這麼喊你嗎?”今天女孩照輪流的順序來為他的假肢做養護,尼貝爾就趁機搭話,他歪著腦袋,露出一個他自己認為的,溫柔又無害的笑容。
那融化了的膏狀物和往常一樣在他僵硬假肢上麵推開,可能是他起了心思,感覺到女孩柔軟的手掌在四肢上揉搓時,他竟覺得心底酥麻麻的。
他不知道女孩長得怎樣,但是她的聲音真好聽,約莫是不差的,他這次可以說是把渾身解數都給使上,因為結果關係到他的四肢能不能在風暴到來之前痊愈。
女孩輕輕地嗯了一聲,不打算接他的話茬。
這些天的觀察,他發現這個姑娘不怎麼愛說話,這種內向的人一般在感情上都是處於被動的,不能指望對方主動,所以他開始動不動地挑起話茬。
但是他不敢問到有關未來的事情,他有一種預感,女孩的那句“知道多了,你就回不去了。”並不是一句玩笑話,起碼這麼多天相處下來,他沒感受到女孩身上有一絲一毫的幽默感。
所以他大多是在自己身上找話題,講述自己的身世,當然其中有三分之一都是編的。
“我的家鄉是領海的一個邊緣小國,自走向一體化後,我們的領土不斷擴充,即使不能算得上世界上的一流的國家,但也沒人再敢輕視我們了。”
“作為一名軍人,我為此感到非常自豪。”
“我的母親是亨利伯爵夫人,我的父親是如今在位的國王。”尼貝爾苦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私生子的身份很不堪?”
訴苦訴到這份上了,女孩也不好不回答,語氣一如既往地平淡:“不論什麼出身都有人權,人權之下人人平等,這是我們這裏的準則。”當然被剝奪了人權的就不能算是人了。
“地下城的同胞,擁有不堪身世的多了去了,不會有人因為你的出身看不起你。”因為還父母雙全的沒幾個了。
“你的軍銜應該不低,估計在你那個世界裏麵,你日子過的不錯,沒必要過於沉緬於過去。”比你可憐的人多了去了,你好歹有權有勢,吃得飽飯,知足吧。
尼貝爾感覺自己碰上了個軟釘子。
他還就是不信邪了,隻是苦澀地笑了笑:“其實我們也就外表看起來光鮮亮麗,其實皇室內裏已經爛透了,貴族們,包括我的父親,他們將養情婦當成了一種攀比的手段,有的時候我感覺我就是一個異類。”
這一招就非常高了,尼貝爾現在無疑是在標榜自己潔身自好,可見是在這個時空沒人認識他,撒起謊來也不帶喘。
但是那姑娘像是沒有捕捉到他話裏的深層意思,隻是很真誠地建議道:“既然這麼讓你不舒服,你不如考慮推翻這個製度,改變現狀。”
“你又是皇子,又是軍方負責人,你努力一把,為自己,也為處在這個製度下受苦的人們。”
尼貝爾:“……”
這麼多年了,尼貝爾是第一次在一個女人身上碰壁,其實也無可厚非,以前他是皇子、是元帥,他的身份就是一個金光閃閃的活字招牌,他就算什麼都不幹也有人願意上趕著捧他的臭腳,但是在這裏,他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