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太滿臉的笑容就這樣僵住了,顫抖著聲音問道:“仁雅,你……”
“不要再來找我了,就像以前一樣吧。很多年前你就已經做了選擇不是嗎?”徐仁雅輕輕地吐出這句話,對著她鞠了一躬,“徐太太請自便吧。”說著,她轉手拉過了門。
砰的一聲門響,隔絕的並不是兩個人,而是那段回憶。徐仁雅走了幾步,心裏的難受實在是忍不了了,蹲了下來,將頭埋在了自己的膝蓋間。
她的媽媽當年和她爸爸結婚後還是有幾年好日子的,後來她的爸爸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因為她是個女兒,不能繼承徐家的家業,她的媽媽,她的媽媽居然在這段時間,勾搭上了爸爸的弟弟,她的叔叔,還成功懷上了孕,專程去檢查發現是個兒子!可想而知徐家會是如何的憤怒,可是,這個女人肚子裏的是他們徐家的孫子啊。怎麼辦要怎麼辦?那個女人,把她爸爸名下的唯一一套名字過戶到自己的名下之後,竟然要把自己趕出去。如果不是那時候外公也在韓國,她現在是怎麼樣完全無法想象。
當時她還隻有六歲,完全不懂中文,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裏麵,會有多麼無助?是她的外公外婆整天整夜地抱著她,用了好幾年,她的心才被他們給暖化了。從自己媽媽再次要嫁給她叔叔開始,外公外婆就和她媽媽斷絕了關係。但是,她的外公外婆是很好的人啊,即使那樣,從小對她的教育,也不是恨,而是愛與寬容,教她如何走上正確的路,如何去麵對困難。她雖然沒有了父母,可是卻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缺失了什麼。在麵對她應該稱之為媽媽的人的時候,她很想恨,可是,她卻恨不起來。但是,那張卡,她真是沒有想到,也做出了自己這麼多年來做得最過分的一件事情。
關門的聲音驚醒了正在睡覺的小咪。小咪抬起頭來,看見自己的主人一個人蹲在那裏。它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用自己的小腦袋去蹭她的手。徐仁雅抬起頭,看著麵前的小咪,伸手將它抱了起來,用額頭抵著它的身子:真的好難受。
門口的徐太太眼睜睜地看著地上碎成兩片的卡片,眼裏盈滿了淚水。當年做了選擇不是嗎?可是,在電視上看到那個久違的名字和隱隱熟悉的麵龐的時候,她的心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那是一段被她努力遺忘的過去,她一直不敢去回想,不敢去想她當年把她趕出去的畫麵。當得知自己父親接走了女兒的時候,她的心底還是鬆了口氣。可是,她還是不肯原諒自己嗎?
徐太太並沒有去撿那兩張碎卡片,轉身往電梯走去了。她離開後,一個人從另一側的樓梯口走過來,彎腰拾起了那張卡片,看了一會兒,揣進了自己的口袋。他抬起頭看向了那扇門,抬起的下頜有著和徐仁雅相同的弧度。他似乎,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呢,門裏麵的這個人,是他的姐姐嗎?
崔勝玄一結束舞台回到待機室,就迫不及待地給徐仁雅打電話。他剛才是不是表現得很帥啊,仁雅有沒有被自己迷住啊。他臉上的笑容卻隨著一直沒有接的電話而逐漸凝固,直到電話自動掛斷。崔勝玄將自己身上的舞台裝一脫,換上了外套就對著權至龍說:“至龍啊,我要過去一趟。”
“哥,別急,說不定是睡著了呢。”權至龍剛剛在喝水,但是一直有注意到崔勝玄的反應,見這位大哥很著急的樣子,扔過去了一瓶水,“哥路上小心。”
崔勝玄點點頭,催著李秉英送他過去。他從來沒有覺得沒車牌是一件麻煩的事情,現在終於這麼覺得了。坐上了車,他反而不催了,隻是緊緊攥著手機的手暴露了他的緊張:徐仁雅還是沒有接電話。
為了認真觀看崔勝玄的表演,徐仁雅是特意將手機靜音了的,自然是聽不見鈴聲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直到門鈴聲突然響起,她這才回過神來。她想站起來,腿卻一軟,直接摔了下去。
門鈴聲還在不斷響著,徐仁雅想要站起來,可是膝蓋裏麵就像有無數的針在紮一樣,根本站不起來。她正在努力的時候,忽然聽見了外麵有按密碼的聲音,她心一凜:是崔勝玄嗎?
車開進她們小區的時候,從開進來的位置正好能瞧見徐仁雅所住的房子。崔勝玄是看見了她家的燈光的,確定她應該在家。那她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不開門!崔勝玄是知道她家的密碼的,但是由於他的性格緣故,每次來也都是按門鈴,從來沒有直接按密碼進去過。不知道是因為第一次按還是因為太過緊張,崔勝玄按密碼的時候手都在抖:她到底是怎麼了?
門啪的一聲打開了。徐仁雅看見他滿頭大汗地走進來,那一瞬間,眼淚差點兒掉下來。她正要喊他,已經被他摟進了懷裏,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