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行目送那位大隊長同學的身影消失在人群裏。
“……春藻,她走了哦。”
他對背後還牢牢抓著自己衣服不放的女孩說道。
“你可以不用繼續躲著了吧?”
“……”
季春藻挪著腳,和他肩並肩地站著。
她凝望著商場門前湧動的人潮,緊繃著的小臉和嘴唇總算放鬆下來,小聲歎了口氣。
燕景行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從他這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倆姑娘的關係好像有點奇怪,不像是普通的舍友。
“春藻?”
“嗯?”
“你待會兒一個人回家?”
“嗯。”
“那先等等。還有段時間,說說看吧。”
“啊?”
長發女孩有些迷茫地看向他。
“別裝傻,當然是說你和謝玉芝的事情。你們倆以前發生過什麼吧?”
有話直說,他覺得這種事沒有藏著掖著的理由。
“嗯……是有發生過,讓我有點搞不懂該怎麼麵對她。”
季春藻向來坦率,或者說除去為偶爾冒出來的“少女情懷”感到為難以外,她本來就不懂隱瞞自己;也正是因為這種個性,才招致他人的排斥。
“我們倆從初一的時候開始就是舍友了。她這個人看起來不近人情,和我一樣沒什麼朋友。”
“和你一樣啊,那還挺難得的。”燕景行點點頭,“臥龍鳳雛聚到一個宿舍了。”
季春藻決定裝作沒聽見,繼續說道:
“然後呢,宿舍裏有個人,總是喜歡在人背後說壞話。其實她對著我們是說過謝玉芝的壞話的,隻是不敢當麵說。但換作我就不一樣,她可不怕得罪我。”
“那段時間我每天回宿舍都能聽到她對我陰陽怪氣,真討厭啊。”小姑娘歎了口氣,“可我又不能打她,她畢竟沒有動手,我先動手就是我不講理了。”
……原來你還打算打她哦?
“有一天,她故意把我的衣服拿走了,還說我總是每天穿同一件裏衣不肯換,周末也隻穿校服……”
“你,你居然不換衣服?”
燕景行瞪大眼睛。
“沒有,是那個人在誣陷我!”季春藻忙不迭地解釋,“我每天都在勤換勤洗!那種衣服買的很多卻不洗的人,還不如我幹淨呢。”
“……就當是這樣吧。”
“不是‘當成’,事實就是這樣!”
“可你連頭發都是亂糟糟的欸,平常真的有在打理?”
“我頭發卷卷的是天生的!”
女孩抓了抓落在肩膀上的頭發,語氣中帶著點小小的煩惱。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將話題轉回來。
“不和你鬧了。總之,那個時候站出來替我教訓她的人,就是謝玉芝。”
“原來如此。那她對你還真挺好的。”
“是啊,但也就在同一天,我和她大吵了一架。”季春藻說,“我本來是打算和她說謝謝的,可她卻拉住我,一臉認真地說要我‘放棄外星人的事情’,讓我‘以積極健康的心態,好好麵對現實’之類的……”
“然後你就和她吵起來了?聽上去是你的問題。”
“我隻是在堅持自己的意見,她就開始生氣了。”
“春藻,我不是讓你放棄的意思。”
燕景行歎了口氣。
“但她和我不一樣,既然看不見外星人,就不太可能相信你的話。既然她一直照顧你,你就可以學會如何維持這段關係的花,比如選擇更委婉的方式……”
“這、這種事我當然知道,”她又開始嘟嘟囔囔起來了,“但當時玉芝的表情那麼認真,害得我也跟著認真起來,所以兩人的意見才變得針鋒相對。”
“當然,我很快就後悔了,想要找她再說清楚……但她已經不想理我了,平常見到還有種繞著我走的感覺。”
“哦,不想理你,對你失望了。”燕景行點點頭,“那就是她的問題了。”
“唉……”
季春藻開始長籲短歎。
兩人這會兒已經走到了流淌過小鎮中心的河邊,河麵上架著一座石板橋,橋洞下方是湍流不息的河麵與遍布著鵝卵石的河底。
沿著山坡往下,灌木和草葉雜亂無章地生長和蔓延著;時不時有三輪車和摩托車從橋上駛過,被碾過的石板發出“嘎啦嘎啦”的響動,橋的兩側是生鏽的金屬欄杆。
季春藻倚靠著背後的欄杆,一張稚嫩的臉蛋上露出不符合她年齡的憂愁。
“現在不是糾結‘誰的問題’的時候,而是我們倆沒辦法相互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