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傅少的病(1 / 3)

兒子的情況依舊沒有好轉,之前報著期望也隨之落了空,李月真對著擺著滿滿當當的餐桌,帶著許失望的輕歎了口氣。

傅振業掃了眼,抖了抖手上的報紙,說道:“大早上的,起來都沒清醒呢,弄這麼多油大的炒菜,誰也吃不下。”

“是,是,我想的不周全了。”李月真壓下心底裏的難過,展顏道:“那要不喝碗米粥,新買回來的山東小米,煮得軟爛粘稠,你爸和你二姐都喝了兩碗。”

傅廷坤不愛吃飯,西餐更是不碰,三明治那是看見了抹頭就走,家裏人都知道他這毛病,壓根兒就不會問。

相對比起來,他平時喝粥的次數較為多些,李月真才會這麼勸著。

顯然,今天早上的傅廷坤沒有任何味口,工作性質的進餐也裝都不裝了。

花瓷湯蠱裏裝著少半的小米粥,色澤金黃,泛著淡淡的米香。空了一晚上的肚腹,喝上兩口舒服又慰貼。

常人眼裏的暖胃食物,到了傅廷坤這裏,立時就變了個模樣。清峻的臉上擺著厭煩,眉端皺擰成了疙瘩,聲音裏都帶著陰鬱氣:“黃黃的一灘,跟地上的流著的膿水沒多少差別,有什麼可吃的。”

喝了兩碗小米粥的傅振業:“……”

傅捷:“……嘔—”

傅慧拍拍胸口,一臉慶幸的道:“還好我吃的是三明治,喝的牛奶。”不然,這會兒也得跟她二姐一樣,胃不舒服往上反了。

傅廷坤一臉看白癡似的看過去,道:“壓碎了的骨頭碎肉渣夾心餅,腦子榨汁兒,你這麼喜歡?”

傅慧:“嘔嘔——”要吐了。她怎麼忘了,弟弟不待見食物排食榜裏,頭一樣就是三明治,她提這個幹嗎,純給自己找不自在呢。

同樣吃了這個的李月真忍著惡心,拿眼直翻三女兒,沒事兒腦子犯抽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坤兒啊,昨晚上是又做那種夢了?”要不然,不能一連把吃的都懟成那樣兒。

傅廷坤打小就做一類型的噩夢,死啊屍的,就跟那武俠電視劇裏中了毒的藥人一樣,沒了氣息還能站起為蹦噠,可著活人追咬撕扯,就跟那僵屍差不太多。

這時候的影視劇還沒有後來那麼多的種類,喪屍片還沒有從國外引進。如果生化危機搬到這會兒的屏幕上,那李月真就好知道,她兒子口中描述的情形,跟藥人僵屍還是有所差別的。

盡管不是太準確,可大致上知道就是那種死了還咬人的東西。

傅家人都聽過傅廷坤小時候提及的夢境,初時也隻當小孩子玩累了,大腦皮層還處於興奮中產生的奇思妙想。

可是隨著年齡的增加,這種夢卻是沒有斷過。一月裏總有那麼幾天是夜黑風高做夢天,隔三差五的就會造訪,還是一做就是整夜,都不帶歇點兒的。

要說厭食厭物的怪病也是有源由的,哪個好人一晚上都深陷這樣的噩夢裏,醒還醒不了,怕也得硬挺著。睡不好,精神差,提不起興趣,瞅見食物就犯惡心,要是還能吃可就怪了。

長期食欲不振,難免會生出這樣那樣的心理問題。瞅見別人吃著香,會覺著不舒服,總想讓別人也感受一下他的苦惱。

傅家人眼見他被這病所困擾,也很是能理解,也把這一切歸結於噩夢帶來的影響和後遺症,並未生出責怪的心思。

他們並不清楚,噩夢並不是造成怪病的主因。相反,那隻是它的一種輸出和表現。

夢裏的那些東西,並不能讓傅廷坤覺著害怕。真正說起來,身陷其中,如臂指使,揮動他們的是他。

看著他們不知疲倦的追趕,撲食生鮮的血肉,殘肢斷躺搭疊成牆,聚集圍城。

那樣的場麵,不能讓他動容,血冷的能凝結成冰。無望的麻木,沒有死生,沒有盡頭。

這樣怪異的感覺,連他自己都弄不清楚,更無法跟家人解釋。小時候是因為表達能力差,說了別人也不明白。大些懂事了以後,卻是不願意再多說。

隻是在家人問起時,應上一聲:“嗯,又到了日子。”這次間隔的時間已經算是長的了,算算有近二十天沒動靜了。秋水鎮回來之後,這算是第一次。

“我就說嗎,下樓的時候就看他那臉色陰的都快出雨了呢,果然是——”傅慧沒盡說完,卻都知道她的意思。

夢著那麼惡心的東西,還是別再說一遍了,剛才把反胃壓下去。

“那要不上樓再睡一會兒吧,醒了想吃什麼再讓吳阿姨做。”李月真拍拍傅廷坤的手臂,疼愛的道。

揉了揉鼻梁,傅廷坤道:“不睡了,一會兒收拾下,兩小時後坐車去秋水鎮。”

“小弟,怎麼還要去?不是剛回來沒幾天嗎?”

“五天零十三個小時八分鍾。”

傅慧:“……”用得著算這麼準確嗎,不費腦子啊?

“也好,再去住一陣,散散心。”傅振業放下手裏的報紙,站起身去打電話。

李月真看著他的方向,聽了兩句通話內容,回頭跟傅廷坤道:“你爸爸給你幹爹打電話,這是讓他把一中隊的小梁叫過來,跟你一起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