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雲墜落,光柱崩碎,迷霧澤恢複了以往的平靜,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隻是原本遮天蔽日,沒有一絲縫隙的叢林深處,多出了一片方圓百裏的空地,那些存在了數千年的古樹老藤,化作了滿地的殘枝木屑,而埋葬了數百年的腐屍爛泥,則被掀起,重新暴露出來,積壓多年的潮氣夾雜著腐敗的氣味,形成濃烈的沼氣,翻湧而上,黑壓壓的籠罩在空地上方,再加上空氣中殘留的血腥味,讓這裏更像一個千百年無人踏足的死域,沒有一絲生氣,也容不下生氣。
突然附近的空氣一陣波動,一道人影憑空出現在死域的邊緣。
透過濃重的沼氣,一眼看到躺在中心的人,魂祭和幻月的雙重作用下,項鏈的偽裝已經消失,露出紫月原本的容貌,記憶中淡漠冷傲、神聖絕美,宛如神祗的少女,此刻雙眼緊閉,虛弱的躺在地上,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仿佛一碰就會破碎,一向挺拔整潔的長袍,殘破不堪,沾滿了汙漬,尤其是左半身,幹涸的血漬呈現出一種壓抑的絳紫色,而肩頭的位置,猙獰的血洞皮肉翻卷,露出森森白骨,依然往外滲著血絲。
即使麵對親人背叛,身處生死絕境,也能漫不經心,談笑自如的他,卻忍不住為之變色,驚呼出聲,“紫月。”話音剛起,人影慢慢消散,竟然隻是一道殘影,本人已經到了紫月身邊。
俯身想要查看紫月的傷勢,可是就在手指快碰到紫月的時候,突然本能的感到了一絲危險,大腦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身體已經飛快的向後退去。
果然,下一刻紫月的右手爆起一團耀眼的紅光,快速蔓延,即使男子已經提前察覺並第一時間後退,飛揚而起的衣擺還是碰到了紅光邊緣,就好似雪遇到光,迅速融化湮滅。
看到這一幕,身在半空中,男子眨眼沒入一片漆黑如墨的光芒中,“流光無影。”充滿不祥的黑色流光脫離男子,閃電般衝向紅光。
黑色的光,紅色的芒,無聲的碰撞,綻放出極致炫麗的煙花,燦爛的美麗下掩藏的是可怕的能量波動,無形的力量衝擊著這片空間,不但將滿地的殘枝斷木高高卷起,也將無數的蒼天大樹衝碎,濃重粘稠的沼氣也被迫向四麵八方席卷而去,於是死域的麵積再次擴大。
恐怖的能量波動足足持續了百息時間才緩緩消散,而死域的麵積也近乎接近於兩百裏,粘稠的沼氣懸浮在上空,而死域的中心,一個半紅半黑的能量罩,將紫月籠罩在內,紅的鮮豔如血,透著暴虐,黑的漆黑如墨,蘊著不祥。
那些被卷起的碎物重新落地,然而那紅黑交界附近五米內,卻是光禿禿的隻有土地,凡是落向那紅黑交界處的物體,還未靠近,就被看不見的亂流絞碎成齏粉,不留一絲痕跡,可見那連接處並非表麵看起來那麼平靜。
不過一光之隔的另一麵,卻是一片極致的平靜,無論外麵遭受了多麼洶湧的衝擊與破壞,紫月始終安靜的躺在那裏,甚至連她一根發絲都沒有被拂動。
男子正處在衝擊波中心,受到的衝擊也是最劇烈的,數不清的雜物迎麵砸來,其中不乏巨大的斷木,漆黑如墨的長發肆意亂舞,鮮豔如血的紅衣獵獵作響,而他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紫月。直到確定她沒有受到一絲傷害,才緩緩移到她的右手,白皙纖細的手腕上,盤踞著一條通體鮮紅的小蛇,昂首吐信,一對猩紅的眼眸同樣不善的盯著他,森冷陰狠的目光如附骨之蛆,伴隨著強橫的威壓,讓他倍感壓迫,很明顯對方等級絕對在他之上,回想剛才和對方的距離不到一米,而自己居然渾然不知,震驚的同時,後背忍不住感到一陣發涼。
事實上,赤蛇此刻也不好受,若不是憑借出其不意和等級上的一點優勢,恐怕剛才交手的瞬間,她就落了下風,現在也是勉強和男子的靈器對峙,如果真的動手,說實話,她並沒有必勝的把握,眼前隻能利用對方不清楚自己實際情況和等級上的優勢,盡量拖時間,等花無骨他們的支援,隻不過一息時間,心中已將處境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