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趙二公子左關偏弱、命門衰火……,相比於普通病人,他更多了份自輕心態,十分需要家人的陪伴與鼓勵。”林瑾點頭附和孫太醫的話道,大多數久病難愈的病患,心態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沮喪、低沉。

平時看似無甚緊要,不會耽誤到病患正常的吃吃喝喝,但到了命懸一線的關卡上,強烈的求生欲,會創造出難以想象的奇跡。

孫太醫與林瑾倆相繼挑明的問題,讓趙遊情緒忍不住低落,他後悔在京都時沒常年陪在二兄身邊,相聚時心思又不夠細膩,導致他至到前不久,才知二兄內心壓力已經重到堅持不下去了。

想想也是,父親和大哥這些年廣派人手尋醫問藥,不知花費多少銀錢,欠下多少情債。

後院裏祖母和母親也各種求神問佛,向神佛祈福……還願跪到雙膝腫脹,嚴重到好幾日路都走不了。

二兄那麼孝順、敏感的人,怎麼可能對這些毫無壓力的坦然接受。

怕是每每都在人後自責,覺得他是家裏的拖累與負擔吧。

可低落不過一瞬,趙遊便馬上打起精神,往日疏忽悔之已晚,他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激勵二兄。

等溫言峰行針調理結束,示意長竹用那早已熬煮好的特殊湯藥兌水,給趙轍全身細細擦拭一遍,幫助趙轍增加藥性的吸收時。

趙遊幾步閃身上前,拿起巾帕……手上動作生疏但態度十分認真的替趙轍開始擦拭,嘴上還不停的同趙轍絮叨他們兄弟幾人年幼時的趣事,和對未來的盼望。

“這是?”看到如此一反常態的趙遊,溫言峰扭頭問向那滿臉欣慰的孫太醫,這短短二刻鍾,發生了些什麼他不知情的變化?

“兄友弟恭啊,有這個煩人小子牽擾著趙轍心緒,趙轍就沒功夫胡思亂想,多好!”孫太醫自趙轍受傷那日,開始入駐廣靖侯府,如今差不多也有五六年時間了,和趙遊多少也打過幾次交道,隻是次次的經曆並不是多美妙。

以至於他雖不討厭趙遊,但也絕稱不上喜歡,對他最大的評論就是愣頭青……還是一根筋認死理的強種,

強種不講理對自己炮轟時,那肯定是各種想刀人,但派強種盯著不聽話的病患時,嗯~,那感覺真的超讚。

溫言峰聞言不敢相信的看向林瑾,見林瑾輕笑的衝自己眨眼,才了解趙遊此舉緣由。

不過這樣其實挺好,讓趙家兄弟倆互相牽扯住彼此精力,盡可能給他們三人騰出空間,好討論服藥後可能產生的突變,並如何應對、壓製,免得趙遊時不時的來跑來打斷他們的思緒。

外間,

宋熙宇見趙遊進內室後,遲遲沒有出來,挑眉著幸災樂禍道:“這怕不是出事了吧。

趙遊這廝沒見識又愛折騰,不過是一個鄉野村醫,被他當成隱世神醫似的,忽悠著他二哥千裏迢迢趕來。

這下傻眼了吧”?

其他在場的公子哥啞了聲,這廣靖侯府聖眷加深,趙遊又是個行事不記後果的紈絝子弟,他們可不敢在這種事上附和宋熙宇,否則怕是要與廣靖侯府結成死仇。

宋熙柏捂住胸口咳嗽幾聲,好不容易緩過來,就指著宋熙宇對伺候的刀澤道:“將他給我押回院裏跪著,等明日趙轍兄恢複後,再交給趙轍兄處理”。

他雖知道宋熙宇蠢,但沒想到宋熙宇能蠢到這個地步,居然敢當著這麼多人麵,大咧咧的咒怨趙家兄弟,這是腦子都被人吹捧沒了吧?

他們宋家雖無懼仇敵多寡,但也不能沒腦子的無故惹事啊,索幸這會趙遊不在,不然怕是都得拔刀相向了。

“是,公子。”刀澤聞言拱手領命,然後轉頭對宋熙宇道:“二公子,請吧”。

作為家主重金培養的侍衛,刀澤性格雖冷淡寡言,但卻絕對的忠於宋熙柏,隻要是宋熙柏開口,別說隻是押著宋熙宇罰跪,就算更冷酷的命令,他也會毫不遲疑的執行。

“堂兄,我又沒說……錯……,”宋熙宇推開擋在麵前的刀澤,憤憤不平的開始狡辯,但心裏滿腹的理由,都湮滅在宋熙柏那冷凝的眸中。

心知……真惹怒了堂兄,他殃殃的閉了嘴,悶頭跟著刀澤往他們暫時安置的小院落走去。

榮七站立在角落的陰影處,冷眼看著事情的發展,將每個人的反應與做法都記錄在心,準備在紀裏長回來後,樁樁件件都轉述給其。

要他講,宋熙宇這事鬧的真夠怪異,哪怕再紈絝、沒腦子,他作為公主與駙馬唯一的子嗣,幼年經常入宮麵聖或承歡太後膝下,禮法的彎彎繞繞可謂最門清。

他真的是,那種無腦到會在趙轍命懸一線時,失禮冒犯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