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雪笑道:“原來先生也不是這般自信滿滿!”
顧憲又喝了一口茶,道:“小姐這是在取笑顧某,天底下根本就沒有確定的事,隻要是沒有發生,那自然就存在著無數的變數。”
他繼續道:“其實顧某正在擔心,東方耒和陸無華準備用什麼招數來對付我這個無用之人呢?”
慕容清雪略帶疑問。
顧憲笑了起來,“東方耒確實是老奸巨滑,他當然知道王爺不在京城,龍騰閣全部掌握在顧某的手裏,而龍騰閣現在是他們參合道最大的敵人,他沒有派人來暗殺我,確實有些奇怪,按理他早該出手對付我才對,真想不出他還有什麼招式。”
慕容清雪笑道:“原來這就是先生把龍騰閣交給清雪的初衷啊,清雪倒有些覺得被利用了呢?”
顧憲有些承受不起她的撒嬌,慕容清雪實在是太誘人了,而他又是個正常的男人,臉上一紅,道:“小姐若是這樣想的話,到時候好好在王爺麵前告上一狀便是,不過將龍騰閣轉手到小姐手裏,確實讓東方耒始料未及,這一次小姐才是立下大功。”
慕容清雪輕笑道:“先生才學蓋世,恐怕隻有王爺能夠與先生並較一二,不過先生唯一的弱點就是一個‘情’字。莫要辯駁,清雪是個女人,自然感覺到這一點,難道先生不認為東方耒會從這個地方下手。”
顧憲眼睛一亮,愣愣地看著慕容清雪。
一時間如一把大錘,重重地擊在他的心上,顧憲眼前似乎浮現出那白色的身影,還有那慢慢從自己手中抽離的纖手……
多少年過去了。
自從那隻手從自己手中離開,顧憲便心灰意冷地到處遊曆,試圖想讓自己忘記了這段往事,哪裏知道還是無法忘記,就要在鏡湖邊結束自己生命的時候,劉淵突然出現了,這才迎來了自己生命的一個轉機。
情!
顧憲眼神從迷茫中恢複起來,眼前的慕容清雪漸漸清晰了,這位大漢才女驚訝地睜大眼睛,似乎完全不相信自己看到東西。
一向從容到了極點的顧憲竟然也會露出這樣慌張又顯得悲傷的表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憲眼神終於恢複了清明,這才覺得有些失禮,急忙轉過頭去,但是眼前那白色的身影卻還是轉不過去。
多少年過去了。
慕容清雪知道他已經無礙了,輕聲咳嗽了一聲,低聲叫道:“先生!”
顧憲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道:“恐怕這次小姐猜對了,東方耒要對付我的方法就是這個情字!”
慕容清雪迷惑不解。
顧憲站起身來,道:“小姐馬上幫我查查,這段時間是否有北朝歐陽家的人來到京城,不管他們是匿名也好,以真實身份到來也好。”
慕容清雪知道自己該讓他冷靜一下,急忙起身道:“清雪這就趕回閣中去,若有消息,孟陽會趕來稟報的。”
顧憲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像是一樁雕塑一樣站在那裏。
一直等到慕容清雪走了很久,顧憲冰凍了的臉才漸漸融化了起來,嘴裏輕聲叫道:“芳華,我真的把你也引入了這場紛爭當中麼?”
那白色身影搖曳不止,但是卻並沒有回答,顧憲甚至有些看不清楚那人的臉,一陣心痛劇烈的傳了過來。
白麵書生咬了咬牙,吩咐道:“備轎,我要馬上進宮。”
※※※
宣台院的大門還是緊緊鎖著,東方耒拿著手中的一張紙帛,臉色陰晴不定,最後將紙帛夾在兩掌中間,瞬間就變成了一撮粉末。
他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個結果。
一直以來,他都想要把參合道掌教的衣缽傳給韓傅了,誰知道韓傅竟然一直都在利用自己。雖然這條消息到來的途徑有些詭異,不過東方耒卻是深信不疑,這肯定是顧憲試圖挑撥自己和蒼嵐道之間的陰謀。
但顧憲卻並不會騙他。
韓傅竟然是蒼嵐道的人!
這麼多年了,東方耒幾乎都忘記了憤怒是什麼滋味,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真正的憤怒,不過他顯然已經失去了冷靜,尤其是剛剛看過這個消息時,他甚至想馬上出手殺了韓傅,以泄心頭之恨。
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能這麼做?雖然他已經很老了,不過既然不能把這身重擔托付出去,便要繼續堅持下去,不管結果如何,他都不能對不起那些將道統傳遞下來的前任掌教們。
東方耒的無力感漸漸消失,然後重新恢複了平靜,開始認真策劃如何來處理這件事了。
過了一柱香左右的時間,老太監挺直了身體,道:“韓傅何在?”
臉色蒼白的韓傅如影子一樣出現在他麵前,跪倒在地。
東方耒問道:“歐陽家的人已經到了京城了麼?”
“今日晚間便可進城。”韓傅還是沒有敢抬起頭來,因為東方耒這次並沒有讓他免禮。
東方耒點了點頭,道:“馬上安排顧憲和歐陽夫人見上一麵,看看顧憲反應如何,至於該怎麼做,你想必都已經知道的了吧!”
韓傅忙道:“總管大人請放心,屬下會讓錢、孫兩位大人出麵,宴請顧憲,顧憲一向隨和,斷無拒絕赴宴之理,隻要在適當時機安排歐陽夫人出場,想必顧憲是想躲都躲不了的。”
東方耒道:“很好,你起來吧!”
很久以來,韓傅又第一次感受到了莫名的壓力,東方耒一直對他信任有加,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偏偏又給他帶來這麼大的壓力,難道真的因為大戰將來前的緊張氣氛?
東方耒又道:“杭州那位許柔兒姑娘又如何了?”
韓傅忙道:“許小姐已經被安頓在後宮中,屬下現在不想讓她跟任何人接觸,若是走漏了風聲,安王提防起來,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