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一念完,我再跪不住了,整個人如斷了線的木偶般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望著錢公公手中的黃布,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凝滯,不在流動,心髒緊緊收縮,傳達著揪心的疼痛,痛的我幾近窒息,無法呼吸。
“無憂公主,還不領旨謝恩!”錢公公勢利眼的刻薄叫道。以往他對我敬畏三分,是因為我深得雷烈王的寵愛,現在我是個失寵的將死之人,他自然對我不客氣了。
我茫然的抬起頭,幽幽的睨了他一眼,雙手接過聖旨,跪在一旁的連兒小心的接過白綾。
“你們出去吧!”我的聲音破裂的不象話,卻總也及不上心的破裂。
“你說什麼?”錢公公尖銳的聲音猛的拔高八度。
我轉過頭去端視著連兒,懇求道:“你是我來到這裏以後唯一一個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的人,留下來陪我說會兒話好嗎?”說完,我退下手上的鑲滿小珍珠的銀鐲子卑微的遞給錢公公,恭敬道:“有勞公公了!”這個銀鐲子是當初雷烈王送給我,又被我砸掉的,後來他命人找了好幾天才找到,是他親手戴在我手上的。當時他說過,這輩子,永遠不許我脫下來,不然就按欺君之罪論處。誰曾想到,如今為了另外一個欺君之罪,我會把它送給別人,來交換生命中最後一個可以說一會兒話的人。
收到賄賂的錢公公立馬眉開眼笑:“好好好!將死之人最後的心願,咱家怎麼忍心剝奪呢!就留下這個小宮女陪無憂公主說說話,送你最後一程吧!”言罷,他使了個眼色給身邊的人,一齊走了出去。
連兒隻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在宮中無權無勢,錢公公發話了,就算她有千萬個不肯也得留下來陪我,不然她就是跟錢公公過不去,除非她能送給錢公公更為貴重的賄賂。連兒一言不發的把白綾放到桌子上,然後體貼的把我扶起來坐在椅子上。
“連兒,你怪我嗎?”我讓年僅16歲的她獨自一人留下來麵對我這個快要死的人,真是難為她了。
連兒一怔,慌忙道:“能服侍無憂公主是奴婢一生的幸運,奴婢怎麼會怪公主呢!公主能在最後一刻不忘了奴婢,是奴婢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奴婢……嗚……無憂公主您這麼好的人,王上為什麼要您死呢?”說著,她晶瑩剔透的淚水珠就滾了下來。
“哭什麼!”我淡然的用手絹替她擦去可憐兮兮的淚水,“誰規定好人就不該死了!這個王宮中想殺我的何其多,你不也是其中的一個嗎?”
連兒一驚慌忙跪下,哭訴道:“奴婢對無憂公主忠心耿耿,天地可鑒!您可別聽信一些小人的胡言亂語冤枉奴婢啊!”
我淡笑著扶起她:“有什麼好跪的,有什麼好哭的!等我死了,你回去後可就是藍姬身邊的第一大功臣,藍姬肯定會好好打賞你的,日後的榮華富貴近在眼前,你還哭個什麼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