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算是浪漫?司馬相如月夜隔牆彈奏《鳳求凰》是浪漫,張生深夜去爬牆也是浪漫,執手相攜白頭、讓時間去見證情愛的永恒據說就是最大的浪漫了。
李孝賢不知道自己月夜之下去窗下彈唱會不會被娘親用鞋底子打出去,也不知道深夜去爬牆會不會被家裏人當作采花淫賊給抓起來,更不知道當麵魯莽地去抓劉蓮香的小手會不會被行止端正的佳人惱怒他的輕浮行徑而給他一記耳光。
思來想去之下,李孝賢恨不得手中的玉釵青鳥就此活過來,銜一卷情書飛到佳人麵前,博得佳人知情會心一笑。
其實,兩點之間直線最短。李孝賢思量良久,振奮膽氣,拿一張紙寫了那句“青鳥殷勤為探看”,放進盛放玉釵的木匣裏,又用一塊白布包好,揣進懷裏,乘著娘親午間小憩的時光,悄悄摸到了爹娘的小院裏。
劉蓮香依然在外間坐著,乘著閑暇工夫在刺繡一方絲帕。李孝賢癡癡地看了一會,才低頭找了一顆小石子,甩手扔了過去。
劉蓮香又見一枚小石子蹦蹦噠噠地由遠而近滾到腳邊,心兒一驚,陡然就想到了李孝賢。果然,她稍稍抬眼望去,就見李孝賢正在屋外對她招手,心中慌張,忙又垂下眼簾。前些日子,也是這個時辰,李孝賢來找她,還對她說了那句讓人羞怯的尷尬話語,讓她往後幾日都心神不安寧。可惱的是,往後的日子李孝賢卻沒了進一步的表示,隻是埋頭那勞什子新學,不禁令她心裏有了幾分幽怨。
劉蓮香側耳聽了聽裏屋的動靜,躊躇了片刻,方才起身行出屋外。
李孝賢見劉蓮香出了屋子,心跳不由加快了幾分,忙領著她走到一旁的角落立定。
“這是我給你買的!”李孝賢見著眼眉低垂著的劉蓮香,腦子就有些思想僵硬,口舌也有些不靈便了,幹脆就掏出布包裹著的木匣遞過去。
劉蓮香一怔,見一個有棱有角的布包裹遞到麵前,不由好奇地抬眼看看李孝賢,又看看那包裹,遲疑了一會,才伸手接過,一拿到手上就知道內裏是一個木匣。
“打開來看看!”李孝賢見劉蓮香接過木匣,心中一喜,希翼地說道。
劉蓮香猶疑地抬眼看了看李孝賢,才伸手解開布包裹,就見了一個外表精致的木質首飾匣,仿佛預感到了什麼,心跳不由加快了幾分。定了定,又揭開木匣,就見著內裏盛放著一隻通體翠綠、栩栩如生的青鳥玉釵及一張白紙,那白紙上赫然寫著“青鳥殷勤為探看”,心頭就陡然一熱,一抹羞紅迅速地就爬上了麵頰,她知道那句詩乃有問情之意,而那玉釵乃是問嫁與否,因為新婦出嫁之時必有梳頭的手續。
李孝賢一直凝神注視著劉蓮香的反應,見那嬌顏忽然羞紅一片,連那嬌俏的耳朵都紅了,霎那間豔麗無比,呼吸不由一窒,心中的愛戀瞬間達到了頂點。
劉蓮香羞不可抑,低垂著眼眉不敢抬眼看李孝賢,手裏卻緊握著那方木匣。一股濃濃的情意也悄悄地在兩人之間彌漫。
“如何?”良久,李孝賢才低聲詢問道。
劉蓮香低不可聞地應了一聲,但傳到李孝賢的耳朵裏,卻如同天外的仙樂一般,仿佛進入了佛家所宣揚的大光明境,就隻見光明四處大放,妙音玄樂悠揚,天花飄灑。
情激之下,李孝賢大膽地伸手一把抓住佳人的小手,握在手心裏,感覺著柔若無骨卻又有些涼意,當真是玉骨冰肌。
既然情分已定,劉蓮香也就沒掙動,羞意無限地任由他握著,眼光流轉,嘴角含笑,旋起了一個誘人的酒窩,神色嬌媚之極,看得李孝賢一陣眩暈。
握了片刻,李孝賢的眼中忽然顯現出一抹調皮的光芒,把劉蓮香的小手湊到嘴邊行了一個吻手禮。劉蓮香一驚,就隻覺得一股灼熱的氣息輕輕撫過肌膚,一直傳到心底,心兒仿佛被燙了一下,而後一股溫暖之意潮水般漫過心房。
吻手畢,李孝賢也不再看劉蓮香,轉身就走,他生怕就此再呆下去,會把持不住自我,忍不住要摟抱親吻佳人,那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劉蓮香怔怔地看著李孝賢離去,有些不明所以,但隻一會,看著那背影,眼裏就漸漸地溢滿了濃得化不開的柔情。
回屋的路上,李孝賢哼著在那怪夢裏聽聞地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就隻覺得此時陽光明媚之極,清風繞卷著自己的身體,托得身子輕飄飄地,感覺神仙飛升也不過如此罷了,雖然此時太陽依舊還躲在雲層後,而風裏也大有涼意。
“三弟”,李孝慈正巧迎麵走來,見李孝賢滿臉喜氣的模樣,又看看他身後的過來方向,隻是會心地笑笑,不過卻沒說,而是問另一件事:“聽說你們幾人在謀劃墨筆的生意,現在如何了?”
那墨筆他也見過了,當時就感覺新奇非常,過後深思之下就覺得內裏是大有商機的,不光隨身攜帶方便,而且在商業往來的記錄上也有大用處,不過那簡陋的墨筆也有一個很大的缺陷——墨筆的筆芯會隨著不斷的書寫而不斷的自然縮短,可那筆杆卻依舊,而筆芯又不會自然主動伸出來,這就帶來使用上的的不方便,就像一塊雞肋一樣食之無味卻又棄之可惜,大大降低了墨筆的使用價值和商業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