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瞳孔裏,遊知看到了自己不自覺繃緊的表情。眼神在他臉上掃過,之後迅速移開,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她吞咽了下,對於要不要說實話糾結不已。
“我問著玩兒的,時間不早了,睡吧!”
遊知緊張得都要冒汗了,周扶南倏然鬆開禁錮她的手臂,露出個笑來。隨後翻身躺下,抬手暗滅了床頭燈,半室陷入昏暗之中。
隻剩遊知呆坐在床頭,臉上還帶著驚疑不定。她看了眼周扶南的背,手揪緊了被褥。
周扶南的冷漠太過明顯,沒說實話的遊知茫然無措。她不清楚對方都知道什麼,有心去哄,隻怕自己言多必失。也許他隻是工作太累了,躺下去的遊知這樣勸慰自己,眼睛閉上之前,刻意忽略小別重逢,一向性急的周扶南,罕見的沒有碰她的事實。
床這邊的周扶南,睜著眼睛熬到了半夜。聽到身後漸趨平穩的呼吸聲,動作極輕地轉過身,伸手拉住快到大腿的被子,蓋到遊知的胸前。
借著窗外的皎潔月光,他凝視著遊知的睡顏,嘴唇一點一點抿緊了。
對方大概不知道,她占據了他至今為止的一大半人生,自己怎麼會瞧不出她的異常。如果說剛剛還對遊知是否知道楚鑫喜歡她這件事有疑問,周扶南現在可以確定,她是知道的。
什麼時候呢?是他警告楚鑫之後,不甘心的楚鑫決定奮力一搏,將決定權交給遊知,還是早在那之前,那人就已經對遊知表明心意了?
以前他可以勸自己,一切隻是揣測,他在楚鑫這個名字上太較真,隻會讓她覺得自己小題大做胡攪蠻纏。後來證實了楚鑫真的喜歡遊知,他又勸自己,好在遊知並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永遠不知道才最好。
然而,遊知現在知道了,他找不到理由騙自己了。
捫心自問,為什麼明確了楚鑫喜歡遊知,他卻害怕她知道呢?因為他不敢讓她陷入這樣的選擇中,就算自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幾率勝出,楚鑫隻有那百分之一,他都不敢賭。
生意上,他向來不怕輸,任何創意和項目,周扶南都敢去冒險。財經雜誌的采訪上他曾說過一句話,被無數追捧者奉為圭臬,那就是做生意不能害怕輸,瞅準了就要當機立斷,哪怕隻有極小的可能,你焉知自己不會是最後的贏家。
可當牌桌上的人換成遊知,他就連牌都不想出了。
從飯桌到回房間,他心中一直盤桓著一個問題,遊知明知楚鑫喜歡她,為什麼不辭職?為什麼還要在他身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工作?驅使她這麼做的原因,到底是幾個月的相處中,對楚鑫有了那麼一點點動心,還是工作對她而言真的比天大,比他大。
無論前者還是後者,都是周扶南不願麵對的。這表明,遊知在麵臨選擇時,的確沒有第一時間考慮他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