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言握著手中的若幹紙片,坐在飯桌前,麵對著一碗簡單的生日壽麵,聽著外婆羅悅娥嘴中一字一句說著自己父親母親之間的糾葛。今天原本是她的生日,理應是開心的日子,而沈希言的心,此時此刻卻猶如要崩裂了一般,手掌間也冷汗直冒。
母親已經死去十多年,打小從懂事以來,她的身邊隻有母親和外婆兩人,從沒有什麼父親。父親這個字眼,在她的心裏,原來隻有期待與好奇,而現在,她隻剩下了害怕。
十八年來,三人也隻靠著外婆微薄的“退休工資”,才勉強剛好度日。在沈希言對母親僅存的記憶裏,母親沈秀清日日躺在隔壁木床之上,鬱鬱寡歡,以淚洗麵。除了每天起身擦拭左手無名指間的黃金婚戒外,從來不做其他,根本不關心外頭的任何世事,
不外幾年,沈秀清就撒手而去,那時,沈希言還沒有知事,才隻有七歲光景。
羅悅娥說著過去的故事————
原來,沈希言的父親名叫黃世鈞,而沈希言的母親,二十年前竟是沈氏財團的獨生女。用外婆羅悅娥的話來講,沈希言的父親當初是暗藏心機誘騙了沈秀清。又通過種種手段,伺機奪取了沈氏的財產後,卻反將沈秀清一舉拋棄,回頭另娶了一個帶著拖油瓶的下賤女人。
“黃世鈞活活氣死了你外公,還把我的女兒趕出沈家,他獨霸了我們的家產,把才一歲半的你像過街老鼠一樣丟了出來。若不是我娘家尚且留了些積蓄來用,我們娘仨早就餓死啦!所以,希言啊,你如今會淪落至此,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這個喪盡天良的混蛋!”
沈希言有些遲疑,道:“難道當初,就沒有法律公正可言嗎?”
“法律?!”羅悅娥冷哼一聲,道:“他黃世鈞在當初就是法律,他一手遮天,背地裏所做的惡事,通通被他自己暗暗藏了起來。法律能做什麼,不過都是些貪官,官官相互,專做些雞鳴狗盜的齷齪事兒罷了!”
沈希言一邊聽著,一邊心裏不斷浮現母親的臉,很小的時候,母親就一直告訴她父親在國外出差,等她大些就會回來。
“你爸爸是要回來的,他從小就很愛你。可是希言,沒辦法,你爸爸要工作啊。”
“媽媽,爸爸有照片嗎?”
“照片?哦,哦我們那時候,不興這些。別急,乖,等你長大了,爸爸就會回來的。”
那時侯的母親,心裏還是有他的,那時侯我隻當你哭是為了思念,卻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為什麼?!為什麼他都做出那樣令人發指的事,都已經娶了別人,不愛你了,你還要那樣執迷不悟?!沈希言在心中獨自責問自己的母親。
隻是,沈希言好心疼,母親從前的模樣此時還依然曆曆在目,還仿佛清晰可見。
“他根本不配做你的父親,他是禽獸,根本不是人。”
沈希言的思緒隨著自己外婆的一聲咒罵而回了神,她暗中握緊了拳頭,抬起清秀白淨的臉龐,說:“外婆,我該怎麼做?怎樣才能為媽報仇,奪回她本該擁有的一切?!”
就在今天的十八歲生日上,外婆拿出了一個木盒子交給她,告訴她,所有所有的謎底都在這個一方木盒之中。
沈希言打開木盒,將自己的出生證和一幹證件、證據拿在手中,一張一張的細細查看。
這是和黃世鈞一起聯手做假帳的會計,吳永輝......
這是藏身在司法局,曾為他......
羅悅娥握住沈希言的手,打岔道:“看過了,都想好了?”
“恩。”
羅悅娥為了這一天,早就準備了許久了。她看到了沈希言眼中的恨,說道:“好,那你記住,從今天起,我不是你的外婆,對外千萬不要提及關於我的半個字。你要對付的,是如今名造全國的黃氏財團,至此所有的一切你都要自己背負,記住了嗎?”
沈希言眼中飽含堅定,勇敢的點了點頭。
羅悅娥將沈希言緊緊拉住,說道:“你記著,你媽在天上看著你呢。”
沈希言在自己外婆的懷中流著淚水,她也曾一度質問自己,母親的初衷到底是什麼?但斟酌再三,最終她還是決定為當初柔弱的母親報仇,為曾經隻知道躲起來哭泣的母親拿回本來就屬於她的一切。
她,沈希言,從此時開始,便是重生了一回。她不再是從前的她了,她要努力變成連她自己都不認識的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