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羨雖是土生土長的古代姑娘,可自幼長於不講究的甄家,回來後又被不講究的趙瑾手把手教養,也沒生成時下姑娘那將名聲看得重於性命的觀念,更不會玻璃心。

方才那女子對於兩人而言,還真就隻是個認錯人又被打臉的小插曲,誰也沒放在心上。

可裴承允這個有著傳統古代男人觀念的人就想得更深些。

裴承允溫聲道:“你是當今親封郡主,是平陽侯府的姑娘,身份尊貴自不必說,若有人與你難堪,你無需顧慮什麼,打回去也無妨。”

裴羨不由笑道:“若有人欺到我頭上,我自不會手下留情,可方才我當真沒覺得有何要緊,便沒追究什麼。”

她思維上隨了趙瑾的現代思維,這種程度的冒犯,還真沒到她用權勢去杖責處罰於人的地步。

而且隻那女子在知道她們身份後那個眼神和態度,就叫她夠看回本了。

就像趙瑾說的“打臉”一樣。

這種感覺還蠻奇妙。

見她自己壓根兒就沒委屈的情緒,裴承允便也沒再說什麼。

“說來,那女子說三哥曾救過她一命?”裴羨問道。

“我在處理陳年舊案時,頭一個翻到了兩年前一樁強占良田的案子,去查時正巧那女子要被伯父賣去青樓,我便順勢救了她一回,將強占她家裏良田的伯父下了大獄,此後她便以報恩為由,時常來縣衙。”

提起這個,裴承允眉頭微蹙。

那女子當然是見不到他的,她卻樂此不疲得緊,回回來都帶著食盒,飯菜點心做得色香味俱全,他不收她便順勢分給縣衙的人。

若非他禦下極嚴,現在還不知有多少人吃人嘴軟,要不著痕跡在他跟前為那女子說話。

聽完這話,趙瑾問道:“那女子做的飯菜,回回都是叫縣衙的人吃的?”

“並未,在頭一回他們接受後,我便訓斥了他們不可吃百姓一米一粟,自那以後,那女子再帶東西來便沒人敢收了。”

“她隻怕不會死心。”

那一看就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

裴承允臉色也有些糟心:“平常不至於影響到我什麼,隻是偶爾出門時難免要遇見她。”若非他耐心還算好,而那女子也沒幹過什麼過分的事,到底是要叫她嚐嚐苦頭的。

“那姑娘家裏是做什麼的?”

“家住下河村,父親曾是秀才,開了一家私塾,家境尚可,後來病逝被伯父強占良田,前任縣令收受賄賂糊弄了事,那女子求助無門,與母親弟弟過了幾年苦日子,在我翻案後收回餘田和伯父曾私吞的家產,也算小有富足。”

這就能說得通了。

趙瑾點了點頭。

觀那姑娘言行,顯然是讀過些書的,時下能叫姑娘家讀書的家庭條件不會差到哪裏去,隻怕這也是那女子有底氣和資本時常來尋裴承允的緣故。

普通人為三兩銀錢就足夠奔波勞碌,哪還能分出餘力來追求一個看起來就難搞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