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再多也抵不住日複一日的消磨,二皇子一直在令當今失望,積攢到一定程度,一舉爆發也不奇怪。”他道,“且知道當今手裏握著證據的老臣不在少數,若想服眾穩人心,他便不能明目張膽的徇私。”
趙瑾也點了點頭:“那想來關於他的處置很快就能下來了。”
背後說人總是不經念叨的,她這頭剛說完這話沒多久,那邊關於二皇子的處置就下來了。
是裴西嶺帶回來的消息。
“二皇子動搖國本,罪不容誅,皇上本欲下令將其斬首示眾,以平民憤,但六皇子顧念二皇子曾做出的功績,以及當今喪子的悲痛,主動求了情,當今思慮再三,決定將其圈禁於通州皇莊,每三日鞭打三十,以儆效尤。”
“做皇帝的兒子可真好啊。”趙瑾語氣微諷。
裴承允沉默一瞬,沒說話。
他覺得罰得輕了,就二皇子幹的那些事,死一百回都不夠的。
但這話不能說。
圈禁對皇子而言已經算是半廢了,而每三日鞭打三十……大抵是建文帝心氣不平,或許還有對百姓的愧疚吧。
也算是做給百官看了。
趙瑾沒在他跟前再埋汰建文帝,隻道:“六皇子親自求的情,應當是逼著二皇子狗急跳牆了。”
這是要消磨掉建文帝對二皇子最後一點情分啊。
“的確。”
趙瑾眉梢微挑:“你說當今真的看不出來麼?”
“看出來又如何?”裴西嶺反問道,“他對二皇子也算心涼了,但到底是自己兒子,若二皇子能就此打住,安安分分活著,在當今看來,總比叫自己親手殺了兒子要好,若二皇子不甘於此……屆時他再手刃親子,總少些虧心愧疚。”
他私心裏也覺得建文帝是對二皇子抱著那麼微不可查的一絲期待的,這點恐怕他自己都不曾察覺,也不會承認。
趙瑾點了點頭。
皇帝手刃親子的名聲可不好聽,且已經有個大皇子死在他手上了,八皇子也沒了,據裴西嶺當初之言,大皇子逼宮造反被殺建文帝都有些傷感,更別說他最愛的二皇子了。
“不過二皇子已經犯了眾怒,六皇子為他求情,恐怕會被一些偏激的埋怨和指責吧?”趙瑾道。
裴西嶺眼神複雜:“他效仿秦王世子,散盡家財為百姓,也已經開始逐一找尋曾被二皇子殘害過的人,確定人品端正後盡全力幫扶,說是為兄贖罪。”
趙瑾表情也頓時有些複雜:“位置都差不多穩穩當當了……他還惦記著收服人心呢?”
什麼為兄贖罪的話,聽聽就行了。
裴西嶺將六皇子在禦書房說出的那番大義凜然的話告訴了趙瑾,末了道:“有一部分原因應當也是做給當今看的。”奪嫡登基的事兒,隻嘴皮子溜是不行的,得有行動。
如此一來,饒是建文帝明知他挖坑給二皇子,也說不出什麼不好來,畢竟人家事做到位了,為兄贖罪也不算假,做的比他這個親爹都要妥帖全麵。
也因為六皇子的作為,一些覺得他婦人之仁的朝臣也不得不心服口服,讚他一句有情有義有擔當。
也正因為他的舉動,雖然朝中依舊有不少要求處死二皇子的聲音,卻在圈禁的消息出來後並未真的遷怒六皇子,最多私底下罵一句建文帝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