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何曾(2)(1 / 2)

“何大人,幾個小老百姓發發牢騷,您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在人群散去,鄭安被自己的從吏趕著回家之後,張澤立即趕到府衙去安撫何曾。

何曾哪裏受過這麼大的氣,這次竟然被幾個庶民給逼了一把,這是他入仕以來,堪稱最大的一次恥辱了。

“我幾個時辰前還在誇這個鄭安不錯,沒想到剛才給我來這麼一出,看來是我看走了眼啊!”

張澤此時的心情更像是厚厚雲層之上的陽光,看著麵無表情,甚至還在罵著鄭安,但是實際上在心裏對於剛才發生的一切是無比的讚同。

何曾已經來了幾天了,起初何曾還是在好好查案,但是當自己意有所指地提及“風”的時候,他便敷衍了起來,這也便是這兩天外出查案查無所獲的主要原因。

昨日撞見他與神秘老頭之間的交談,雖然不知道談了些什麼,但是不安的思緒始終縈繞在心頭。

“大人,鄭安雖然是屯田吏,但是那也隻是識得幾個字罷了,其實還是布衣一個,他怎麼能夠懂得大人你的良苦用心呢?”

雖然心裏是那麼想,但是嘴上絕對不能這麼說。

張澤覺得自己沒有理由信任一個喜歡彎彎繞的上司。

“你可別小看這個布衣,漢高祖斬白蛇起事的時候,身邊就是布衣,這鄭安敢帶屯民來我這,逼我去緝捕他們口中的凶手,這並非一時興起,而是經過他的深思熟慮的。”

張澤腳步往何曾那邊移了一點,問道:“但是大人,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呢?”

何曾坐了下來,飲了一口茶,反問道:“你也在旁邊,你覺得他們今日所說合理不。”

“下官是典農都尉,按理來說,應該為自己轄下的百姓發聲,但是大人的心思我又唯恐百姓不懂,所以現在頗感為難。”

“大可不必。”何曾擺了擺手,“有話直說,他們告訴我你是個性格直爽的人。”

“那下官就鬥膽說幾句。”鄭安說道,他身子稍微直起來一點,“今年極有可能是一個豐年,為了趕上這個豐年,那麼即將到來的春耕必不能耽誤,如今備耕確實是最要緊的大事,如今歹人還在洛陰,屯民們擔心自己的安全那也是正在情理之中。”

何曾本來稍微平複一點的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了,“你的意思是本官要聽那群屯民的話?”

“大人,請您想一想,如果因為此事導致備耕沒有做好,耽誤了春耕,進而導致無法豐收,天子追究下來,是他們損失多一些,還是大人您損失多一些。”

“你說明白一點。”何曾聽到這句與自己利益相關的,瞬間就提起了精神。

張澤於是說道:“降罪給屯民,這些人身無餘財,有的隻是那條三尺微命,死了便死了,但是大人是司隸校尉,前途遠大,如果追究起大人來,那必定也會讓仕途上多走一段彎路,甚至會成為別有用心之人的把柄。”

聽完張澤的分析,何曾陷入了沉思,張澤的話不無道理,自己本就是奉天子之命徹查此案,現在遇見了備耕,雖然司馬家的出現讓自己有所遲疑,但是誰又能保證司馬家到時候一定會相助自己,他們在洛水發的誓言都可以違背,又何況對於自己。

但是僅憑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又怎麼可能和他們對抗,現在整個朝廷都是他們的,鍾家、陳家這些大的世家全都站在他們一邊,自己就算真的發現了凶手和他們有關聯,那又能如何。

何曾的糾結和猶豫被張澤看在了眼裏,張澤看起來是一個粗人,但是畢竟是朝廷官員,心思又怎麼能不縝密。

“大人,此事天子和太傅都在看著大人,下麵的百姓也在看著大人,還有無數公卿也在看著大人,既然如此,大人就千萬不能存有僥幸的心理,任何一方大人您的都不能得罪。”

何曾一下被說到了痛處,這也是他覺得這是個燙手山芋的原因,他心中泛起了苦味,有些無奈。

“總有人向往這廟堂之上,但是誰又知道在這廟堂之上是有多麼不容易,稍微不注,下場好一點的貶官,再差一點流放或者貶為庶民,最慘的就是誅三族,這次處理此案,三方都盯著本官,本官是一點也不敢放鬆,我是誰也不敢得罪。”

“但是事情的結果必定是要得罪一方的。”張澤說道。

何曾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到頭來必定是要得罪一些人,那麼本官現在應該怎麼辦?”

這是張澤希望出現的一句話,他就像一隻等待獵物撲上自己網的蜘蛛一樣。

“啟稟大人,下官認為,雖說勢必要得罪一方,但是現在並沒有到必須要三選一的時候,大人是眾人矚目,也是眾人要真相拉攏的對象,所謂奇貨可居,大人何不利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