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綰綰攥著那一方純白帕子,有些不好意思,“弄髒了你的帕子,抱歉。我會洗幹淨後再還你的。”
“綰綰自己留著也無妨。”沈景舟搖搖頭。
傻綰綰,那本就是你的東西。
隻是她忘記了。
崔綰綰也不是個忸怩的人,聽他這麼說,便不再拘泥此事。
她轉過頭,重新將注意力投放在城門上。
所謂抱著虔誠的心才能瞧見,現在看來是假話。
畢竟她可沒多虔誠。
不也看見了真正的入口嗎?
她跨步踏入那條分界線,城門外的一切灰白陰沉,城門內花團錦簇,青草鋪地,漫長的一條小道是那樣的生機勃勃。
到處都是花,五彩繽紛,雀鳥在唱著悅耳的歌聲。
抬頭是藍天白雲,風中都帶著些許果香的甜味。
城牆內的世界美輪美奐。
是世外桃源,又或是長生仙境。
這裏十分寧靜,有種身心都愉悅暢快的感覺。
“崔綰綰……”一陣空靈且縹緲的聲音忽然響起。
崔綰綰皺眉,問起身側的沈景舟,“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聲音?”沈景舟皺眉,有些不解。
幾乎是一瞬間的工夫,崔綰綰的瞳孔渙散,開始直直地望著前方,抬起腳步……
“綰綰!”沈景舟伸手去拉她,卻被一陣風沙迷住了眼睛,他的手觸碰到了崔綰綰的衣袖,隨後滑走。
四周升起濃霧,隔開了兩個人。
片刻的時間,兩個人便仿佛被卷入了不同的時空,彼此聯係不上。
沈景舟的眼神瞬間冷下來,升起一股殺意。
滴答滴答的雨聲從淺入深,崔綰綰感到全身到處都疼。
她的一隻眼睛疼到幾乎暈厥,肩膀也像是被人折斷了,身下一片潮濕,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崔綰綰費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上方那破敗的屋頂,和幾處碎瓦。
從碎瓦的縫隙中有冰冷的雨水落在她的臉上,順著她的臉頰流進她的唇。
她的嗓子幹癢的厲害,這點摻雜了屋頂灰塵和蛛網的雨水,雖然髒,可也實在難得。
崔綰綰費力地抿了抿唇,將那肮髒的水全部咽下。
“喲,這是誰啊?”一道崔綰綰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聲音響起。
隨著聲音的響起,還有木門被踹開的聲音。
崔綰綰已經沒有力氣扭過頭,她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
她不是重生了嗎?為何還會出現在這個郊外破廟內?
衛卿玉走到她身旁蹲下,用纖細的手指掐住她的臉,強硬地扳過來。
“綰綰,阿姐來看你了。”衛卿玉笑容燦爛又得意,“你瞧你,昔日的京城第一美人,如今怎麼變成一副爛人模樣?”
“哦,是阿姐忘了,綰綰妹妹方才伺候了不少人,想必是累著了吧。”衛卿玉掩唇,“咯咯”笑個不停。
“呸!”崔綰綰冷著臉,朝她臉上啐了一口,滿眼的怨毒與憤恨。
衛卿玉臉上的笑意褪去,轉而是扭曲的憤怒,直接抬手一巴掌扇到她的臉上。
崔綰綰本就紅腫的臉頰又腫了幾分。
就在這時,從外傳來男子的聲音。
“玉兒,怎麼了?”
是東方墨桑的聲音。
“殿下,這個棄婦羞辱我。”衛卿玉滿臉都是委屈,泫然欲泣地望著東方墨桑。
已經是太子的東方墨桑錦衣玉帶,漆色靴子踩在崔綰綰的手指上,用力碾壓。
“賤婦。”他看著她的目光如此冰冷,滿是厭惡和嫌棄。
“崔綰綰,你是不是以為自己重生了?以為一切就可以重新來過?”衛卿玉忽然笑了,靠在東方墨桑的胸膛裏,鄙夷地看著她,譏諷道:“那不過是我好心給你織得一場幻夢而已,你真以為我的係統是吃白食的?還能讓你有重新開始的機會?試圖打敗我?”
“崔綰綰,你也隻能做做夢,瞧你,多可憐啊。”
“是……你?”崔綰綰疼得渾身都在戰栗,仍舊努力揚起頭,她的手指在東方墨桑的腳下,她抽不出來,隻能忍著幾乎斷骨的劇痛。
“對啊,倘若讓你這般容易死去,那多沒意思啊。”衛卿玉笑顏如花,輕撫青絲,“我就是想知道,昔日的名門貴女,世人口中的第一美人跌落泥潭後,又以為看到了希望,到頭來卻發現不過是場幻夢,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