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夜色如墨,寒風驟起。
屋外的寒風大到像是要吃人。
屋內倒是暖和。
東方墨桑怕她冷,火盆放得多,就連地麵都鋪上了厚厚的白狐地毯。
如此珍貴,品色上乘的狐毛,旁人都是拿來做衣裳。
隻有他,居然拿來給她墊腳。
作為男主的東方墨桑,這身體到底還是好。
兩日前,她拿硯台將他砸暈了過去。
他被砸得滿臉都是血。
聽聞隻是睡了一天一夜,就全好了。
沒傻沒孬,更沒殘。
崔綰綰歎了口氣,有點惋惜。
這氣運之子就是不一樣啊,真是難殺。
衛卿玉那個穿越女目前有係統的什麼特殊功能,暫時成了不死之身。
現在這個東方墨桑,也是療愈恢複的速度極其之快。
當真還是天生一對。
有腳步靠近,她掀起長睫,是踩在雪地上的聲音。
皇宮內唯獨這座宮殿,偏僻又冷清。
在東方墨桑的特意吩咐之下,更是無人敢靠近此處。
能來此的,唯有這位年輕的新皇。
崔綰綰轉過身,與推門而入的東方墨桑視線對上。
他的睫羽微顫,說道:“我來看看你。”
“東方墨桑,你究竟還想要關我多久?”崔綰綰的態度很是生硬。
“我心裏一直有你。”他忽然說。
崔綰綰懟他:“可我討厭你。”
“我不屬於你,我也不愛你。”崔綰綰搖頭後退,說道:“如今沒有,往後也不會有,這道理你懂不懂!”
東方墨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他太絕望。
當皇帝並非是天下第一得意事,終其一生都不能隨心所欲,在這個宮牆內的四方天地裏,一生所困。
做任何事,任何抉擇,都需要考量,考慮旁人,考慮百姓和眾生。
那是得到權力的同時,也將自己給困在了高台上。
過去不曾得到權勢之前,他向往這種高台之上的感覺。
如今他成為了高台上的孤家寡人,才發現其實並沒有多美好。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當皇帝哪裏是什麼一等一享福享樂的差事?
對於他而言,他需要讓那些對自己權力有幫助的家族女眷入宮,以此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可他願意為了崔綰綰,放棄那些。
他昏迷的時候,在夢裏都是惶惶不安,戰戰兢兢。
他害怕一睜開眼,就再也看不見她。
她是那樣地明豔動人,美得驚心動魄,眉眼間風華萬千,而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偏偏是那樣的冰冷無情。
“你爹已經同意了我們的婚事。”東方墨桑狠了狠心,“你不願意也沒有辦法,你這一生必須留在我的身邊。”
崔綰綰冷笑,道:“你不要對自己太自信,誰也困不住我。”
這句話似乎是刺激到了東方墨桑,他一把攥住崔綰綰的手腕,一手揮袖掃開案桌上的物件,用力將她推倒在上麵。
崔綰綰下意識反擊,卻被東方墨桑掐住了脖子。
他雙目赤紅可怕,眼角滑落一滴血淚。
“無所謂。”東方墨桑笑了起來,他容貌偏妖孽,這樣笑起來竟透著幾分不顯女氣的淒美。
崔綰綰笑了,不肯與他低頭,依舊倔強執拗。
“你要殺我?好啊!動手啊!”崔綰綰迅速拔下自己頭上的簪子,毫不留情地紮進他的胸膛。
她可沒工夫和他玩什麼虐心虐身的故事,他要傷她,那麼她也絕不會軟弱下去。
看誰先弄死誰?!
崔綰綰下手狠辣,專門挑他沒好全的傷口上用力刺去。
右手持著簪子深深刺入他的血肉中,似乎覺得還不太夠,於是左手拔出頭上的另一支簪子,紮入東方墨桑的肩膀。
崔綰綰隻恨自己怎麼沒插一腦袋的簪子。
都不夠她紮的。
東方墨桑倒吸一口涼氣,掌心的力度鬆了下來。
他被她氣笑了。
他其實並沒有想真正的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