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瑩瑩呼吸均勻,沈丁試著喊了兩聲也沒有回應,她悄悄起身帶著沈辰星,兩人跟做賊似的拉開房門走出去,她們身後的黑暗裏,一雙睜著的眼睛裏都是笑意。
沈丁和沈辰星搬著凳子隔著距離看向麵前三人,三人甚至沒有察覺到身旁多了人,她們各忙各的,井然有序。燈彩的工藝在舅舅和父親的血液裏重燃,兩人已經完全不需要母親的指導,每個動作都連貫準確。
沈丁拿出手機拍下這一幕,她想給外婆看。今晚做出來的燈彩,意義非凡。
燈彩做完的時候,巷子裏都傳來了雞叫聲。沙發上的毛濤第一個醒,他剛好趕上這一幕。
“你們一夜沒睡啊?”
三人正端詳著手裏的成品。
“去把燈關了。”
毛濤照做。
客廳裏白熾燈光本來也沒多亮,關了之後也隻比剛才暗一點。毛麗雲將桌上的台燈也關掉,沈丁明白他們要做什麼,起身拉上窗簾,隔絕房子外初升的光線。
沈丁轉頭時,三人的中心正由內而外地散開著光,是他們三人手裏的燈彩的光。舅舅做的是藍色的飛機燈,父親做的是綠色的飛機燈,母親做的是大紅色的兔子燈。三種不同的顏色裏都透著暖黃色的光。
“我做出來了,我做出來了。”舅舅嘴裏喃喃道,他看向一旁的沈勇,沈勇眼眸裏正反射著麵前的暖光。
“爸爸你好厲害。”沈辰星腿都麻了,一邊捶著腿一邊走到沈勇身邊。
毛濤靠近父親,他以前隻是聽說,他記事起就沒見過父親做燈彩,過年時候卻總聽父親說他也會做,他還不信,那玩意看起來可複雜了,他見奶奶做一個能做好幾天,他一直以為父親是吹牛。
“爸,你真的會做啊。”
“我當然會做,你看看我做得好,還是他做得好。”沈丁舅舅舉著自己的飛機燈指了指一旁沈勇做的。
“都好。”
“什麼叫都,你說說哪個更好。”毛濤是真的看不出,兩個飛機燈顏色不同,款式也有區別,在他眼裏都好。
“都好啊,都好。”
沈勇趁著沒人注意,快速用肩頭擦了下眼睛,“你好,你做得好,當年就是你的飛機燈救了我。”
沈丁舅舅沒想到沈勇會這麼說,兩個人這麼多年的爭吵正在麵前的暖光裏消散,“你做得也不錯。”
沈丁聽到舅舅說這句話,她知道,舅舅放下了。
“你們做得都好,不過都沒我媽做得好。”沈丁走過去給母親捏肩。
兩個男人連連附和,“那是沒有。”
沈丁舅舅一高興就站起身,天旋地轉,兩腿發軟,幸得一旁的毛濤扶著。沈勇不敢立刻起身,兩個男人對視一笑,他們都不是少年了,少年時他們不吃不喝不動做一個通宵第二天還能繼續,現在身體每個細胞都在警告著他們的衰老。
“以後得靠年輕人了。”
“你那個非遺體驗館開了記得喊我,我去看看。”
沈丁的舅舅和父親在這次誤打誤撞中一笑泯恩仇,兩人吃了飯睡了一會兒拿著飛機燈去醫院看沈丁外婆。沈丁沒有跟去,她得回銀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