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又是沉默。
寬闊的大殿內,陸淵看著惠安高高舉起的那本圖冊,心又忍不住怦怦跳了兩下。
對方竟然來真的?
還有西川國,竟然真的打算歸附臣服。
想到這個事情,一股驚喜與恍忽,不由出現在他心頭。
“使者先起來吧。”
陸淵深吸一口氣,壓下激動,看對方起身,然後道:“你說代表西川王前來獻土歸附,總需有個緣由吧。西川王昔年與孤一同北征,這才從前越那裏,掙下了如今這份家業。
奮死拚搏,才獲得的半郡之地,現如今說不要就不要了。
孤心頭還是有著疑慮,使者能否為我解惑?
不然抱著這個問題,孤可不安心的就這麼接受,西川王的歸附。”
現在冷靜下來後,對於濟慧為什麼做出歸附楚國的選擇,陸淵多少已經能猜到些原因。
但正如他說的一樣。
不親自聽對方解釋幾句,他也不放心接受西川國那麼一大攤子。
畢竟如今的西川國雖然已經落魄,甚至可能不用幾月,就有可能滅國。
但再怎麼樣,那也是一個國家,尤其是國家內,還有濟慧這位先天宗師,還有白鳳寺這個傳承千年的先天宗門。
有著這份底蘊在,想要吞並對方,那還真不是件輕鬆簡單的事情。
對方不表現出誠意來,讓自己能夠信任對方,那此事還真成不了,陸淵才不會隨便答應這個請求。
惠安也知道其中困難,所以此時聽到陸淵詢問,也並沒什麼隱瞞,而是如實答道:“回大王,自去歲六月以來,趁著聖王領兵在外的空檔,南詔十萬大軍出其不意,千裏迂回,奇襲我國土。
敝國力弱,雖勉勵抵抗,但依舊不免喪師地,國都也早早淪陷。
時至如今,國中五府,先後淪喪。
聖王雖在盤石府勉力抵禦,但最終也不敵而退,重傷逃亡了南充府。
如今靠著漢中國幫助,才在南充府稍稍站穩腳跟。
但恰逢此時,漢中那邊周國又調兵遣將,似有趁著西川不穩,借機南下之意。
北疆大敵臨境,漢中國為了抵禦周國,也不得不撤走援兵。
而南詔數萬大軍又緊跟而來,兵圍南充。
沒了漢中國援助,現在聖王手中,兵不過八千,地不過四縣,兵微地寡,實力低下,我國實在無力抵禦。
遭此大難,我等已然明悟,天下爭霸,非是我們這些方外之人,所能插手的。
先前不信此事,貿然破了戒律,最終招致此劫。
如今醒悟過來,鄙寺所有僧眾,包括聖王在內,已然絕了此念。
現在唯一所求,不過護住寺中傳承,以及保全剩下四縣的數萬西川百姓性命而已。
大王與我西川原有盟約,此次南詔入侵西川,也是聖王響應大王所請,征伐南詔所致。
沙場征戰,勝負全憑實力。我等不如南詔,兵敗也無怨無悔。
….唯願大王顧念盟約,能收留我等。”
說到這裏,惠安拜倒在地,言辭悲切。
旁邊惠明見此,也跟著拜下。
看著兩僧如此,陸淵不由沉默,心中也生出些許慚愧。
惠安說的不錯,如今西川國淪落此境地,確實有著他一份功勞。
雖然當初是西川國自己選擇響應合縱盟約,跟著聯盟一起征伐西南夷的,這點純粹是對方自己所願。
但有一點也無法否認。
那就是如果陸淵不提起這個聯盟,那以西川國的國力,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去打南詔國。
而且直到如今,四國合眾聯盟依舊還在,西川國如今依舊是楚國的盟國。
在這種境地之下,對方淪落至此,楚國說什麼都有一點義務,去幫助對方。
這種情況之下,西川國不求楚國出兵幫它複國,而是請求楚國接納西川國殘餘的一點兵馬民眾,可以說是相當卑微了。
卑微到陸淵此時聽了,也不免生出些許不忍慚愧。
因此想了想,他終於鬆了些口,出言問道:“接納了西川國,西川王與貴寺僧眾,可曾想過去處?”
接收西川國剩下的領地和民眾,對楚國來說自然沒什麼問題,相反接受了這殘餘的幾萬民眾,還能很好的增強楚國國力。
但濟慧和白鳳寺這些僧眾,接納起來就沒那麼簡單了。
對方可是一位先天宗師,和幾百、甚至上千名擁有武功的僧人,這麼一股龐大的力量,如果不妥善處置,陸淵可不放心任由他們在楚國境內遊蕩。
而且說實話,以楚國如今的體量,也沒法安置一個先天宗門。
地方上有那些不受楚國直接管控的一流江湖門派,就已經夠讓陸淵頭痛了。
如果再出現一個先天宗門,那不就是明擺著,在楚國境內培養出一個武林盟主,在江湖上培養出一個巨無霸來嗎?
到時候若是這位武林盟主有什麼心思,稍稍配合外人鬧騰一下,那對於楚國來說就是一個災難。
所以對陸淵來說,接收西川國沒問題。但白鳳寺的這些僧眾,是否要接收,則值得考慮與深思。
不過對於這個問題,白鳳寺那邊似乎早就有所考慮,此時聽到陸淵詢問,惠安答道:“若大王願意收留,敝寺上下僧侶,包括濟慧師伯在內,皆願為大王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