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王,楚、南海自建國起,便互為奧援,彼此依靠,此乃十年之舊誼也。”
也不知道那南海國使節,是沒看出陸淵話語中隱含的質問,還是他刻意忽略了過去。
此時麵對陸淵略帶諷刺的話,這使者依舊坦然道:“今我南海新王即位,我王思及先王在世時,楚、南海兩國情誼,常常大為慨歎。說當初若非三家合力,何來我等今日之基業?
因此我王即位之後,國內稍平,便派外臣前來出使楚國。
讓我一起共申兩國舊誼,再續先王之誌,與大楚盟好。”
這一番避重就輕的話,直接就將兩國間的主要矛盾,給徹底忽略了過去。
陸淵聽完這話,差點就氣笑了。看著這家夥還想再湖弄自己,語氣頓時冷了下來道:“再續先王之誌,與我大楚盟好。這話說的真是好聽。
可孤記得,當初我與嚴望秋結盟之時,他可是答應過的。
兩國開立之後,南海年年向我大楚輸銀三百萬兩,糧二百萬石。而我大楚則為南海提供軍事保護,為其阻擋來自外界的危險。
同時兩國共同進退,一起麵對外敵。
此項盟約,十年以來,直到你國先王去世前也未曾違背。而我大楚也在這些年裏,不知為南海擋下了多少明刀暗箭,攔住了多少豺狼虎豹。
如今已是三月了吧,南海國應當輸送給我大楚的錢糧何在?
而且孤王要是沒記錯的話,就在上月,你國新王就接受了寧國冊封,像那位金陵天子納貢稱臣。
我楚、蘇兩國,與寧國向為敵國,至今也未和好。你南海既稱我兩國之盟好,此時卻投向寧國,這是欲背我二國而投向敵國嗎?
嚴望秋才死去每兩月,你南海新主,就做出這種種背盟之舉,到底意欲何為?
做出了這些舉動之後,還有何顏麵來尋我說重申舊好?
還想與我大楚訂立盟約,真以為本王與你主一樣,自甘自賤,喜歡向別人搖尾乞憐嗎?”
既然南海國已經將事情做成如今境地,陸淵也懶得與對方做表麵功夫了,此時直接就譏諷開罵。
一個已經投靠敵國的叛徒,還想得到尊重,真的是想多了。
“你……”
南海國使者看陸淵如此辱罵自己君主,頓時氣得臉色漲紅,剛想罵回去,但對上陸淵那殺氣滿滿的眼神,頓時又噎住了。
這卻是想起眼前的乃是楚王,是戰績輝煌的軍神,是實力強大的先天宗師。
麵對這等人物,哪怕心中再是屈辱,南海國使者也是不敢露出半點不敬之語的。
因為對方有著強大實力依仗,自然可以說這些話,沒人敢去為難追究對方。
但自己隻是一個普通使臣,甚至就連背後靠著的南海國也隻是個小國。
弱國無外交,自己亂說話,是真的會死的。
….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住這股屈辱,南海國使者勉強露出一絲笑容道:“大王誤會我王了,我南海國並無背盟之意。隻是因為連年向大楚輸送錢糧,國中百姓實在疲憊。
加上今年先王薨逝,又花費了大量銀錢來辦理後事,國中府庫實在貴乏,這才沒能及時履行盟約,供應錢糧。
待今年夏稅收足,我國立刻就會輸送錢糧至楚,分毫都不會差。
至於向寧國稱臣,實在是對方逼迫太過。
此前先王病逝,寧國趁著我國中混亂空虛的機會,派遣使臣前來威脅。說我南海國如果不願臣服,那便派三十萬大軍前來征討。
彼時在建安郡內,寧國十萬兵馬已經集結。
麵臨敵兵臨境,滅國之危,不得已之下,我王才同意對方條件,向寧國稱臣屈服。
但大王明鑒,我南海雖然屈服寧國,但心中向著的,卻還是楚國、蘇國。
如今臣服不過一時之計,日後等我王穩固國內,積蓄甲兵,實力充足之後,自會脫離寧國,與楚、蘇兩國一起,同進同退。”
說實在的,對於這個當初長沙、南海、寧海三國建立之時,所訂立下的盟約,南海國內直到此時,也是有著諸多聲音的。
畢竟十年以來,靠著這份盟約,南海國才得以在這個亂世之中,享受了長久的和平與安定。
而能借著這一份盟約,南海國也穩定了國中北、西兩個方向的邊境,使自己不用擔憂後方的安全。
可以將所有力量專心向東,隻需防備寧國威脅就可以了。
而這諸多好處的代價,也就是南海國每年需要付出三百萬兩銀子,二百萬石糧食罷了。
雖說這些錢確實很多,甚至占到了南海國一年收入的三分之一。
可與獲得的好處相比,這點代價,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畢竟若無這份盟約,與之相反的,南海國就要麵對北、東、西三個方向的強敵,麵對三個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對外擴張的國家。
到時僅是為了抵禦住這些豺狼虎豹,南海國怕就是要常年維持十數萬大軍,每時每刻都膽戰心驚的防備周邊,生怕一個不慎,就有敵國打過來,將自己滅亡了。
這種情況下,南海國一年所需花的軍費,怕是要直逼千萬兩銀子之巨,遠勝過如今的三百萬兩銀子。
而以南海國的國力,這種情況也根本維持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