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混戰的去向(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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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世的馬廄,石猿正等待著複活之時。

現在,他的名字還是猿猴神君。位階是『弼馬溫』。

過去震動天地四海的真名,還沒有恢複。但是,神通力已經恢複了幾成。胸部以上已經變回了肉體。再一次,猿神將從石猿重生。

兩臂也已經是肉身。這樣的話——

左手移動,放到了右肩。看來能行。

隨便的拔下幾根金色的毫毛。然後撒向空中。

十幾根毫毛改變了形態,變化為十幾隻小猴子。

就算這點程度的家夥,應該也能滿足捉迷藏裏鬼的工作吧。立刻讓它們去追逃跑的巫女們了。將小猴全都解放到馬廄外麵。

目標的巫女,被弑神者帶出了結界,逃到外麵去了。

但他也不是無為地做著『弼馬溫』的。從城內出去的一兩條小路,自己還是知道的。

他自己利用這些小路的話,會因為『弼馬溫』的咒縛被抓住。

可作為神之使的小猴子完全沒有問題。就像抓大魚的網抓不住小魚一樣,封印神明的咒法也無法封住神獸?神使。

「……哦呀哦呀,誰正從遠方看著我。」

感覺到氣息,石猿說道。為了讓對方聽到,故意十分大聲。

「好久沒有人來偷窺了,但你們也妨礙不了我吧?你們就含著手指,乖乖地等著吧。什麼,我不會去找你們報仇的。隻要你們不要做奇怪的事,我會把你們放在一邊的!」

快活地笑著。

向著過去被人們所利用,使用封印的咒法『弼馬溫』的那些人。

清秋院惠那唐突的訪問,是在這天的午後。

「喂,惠那。你明白自己的立場嗎?」

「當然,所以才過來了。馨,拜托了。能不能解除惠那的禁閉?」

東京都千代田區三番街,沙耶宮家別邸。

在那書齋的對話。

「……知道自己在關禁閉,還堂堂地走出來。」

沙耶宮馨的指責,惠那反駁地說道。

「我可沒有堂堂地走出來。是偷偷地從家裏逃出來,到這裏的路上一直小心著有沒有忍者跟蹤。」

由於天叢雲劍那件事一來,就一直蝸居在家的媛巫女筆頭。漆黑的長發今天也十分柔順,明明連學校都沒去還穿著製服。大概是懶得選衣服吧。

而且,惠那的家清秋院本家,在琦玉縣的秩父。

「如果有事拜托,用電話就太失禮了吧?所以,來直接談判了。」

「這還真像是你的做為,理由隻有這些?」

「還、有。就是為了散心吧?你看,關在家裏可是十分無聊的。」

「會有這種被關起來的事情,全是惠那自己的責任吧。」

認為各種壞事都有趣的馨,說出來完全沒說服力的話。

破天荒的媛巫女筆頭,偶爾會非常莽撞。這樣場合,至少還是要作為組織之長認真地警告一下。

對於這個任務,馨也覺得十分不愉快。

「我應該告訴清秋院家,讓他們好好警備。」

「惠那有意的話,沒有甘粕或者帝都的師範代是抓不住的。不說這個,馨,回到剛剛的話題!」

「不。雖然對你完全的逃獄十分佩服,但駁回。」

馨冷淡地說著。

順便一提,帝都是媛巫女以及正史編纂委員會學習的武術簡稱。正確的應該是帝都古流。他的師範代也可是說是負責擊劍的。

「你想想辦法啊。惠那也差不多該去草薙那裏露露臉了。我家的祖母也說,都已經這樣了就快點把王握在手裏,將他攻下。」

「嗯。對孫女說這種話的豪快,看來依然健在呢。」

擔任清秋院當主的老女傑。就是有那個祖母才有這種孫女,馨深刻感受到。

「所以啦,我不是說這條線的接觸先保留嗎?考慮到草薙的個性,這樣做比較好。」

「誒,是這樣的嗎?但王不是很喜歡女孩子嘛。」

「隻要不是同性戀者,大多數的青少年都是同樣程度的喜歡。不過由於家庭環境的原因裝著十分認真,有時候也會跟男的朋友出去玩。」

宣稱草薙護堂的『愛人』艾麗卡?布朗特裏存在的是米蘭的魔術結社《赤銅黑十字》。這個情報在業中傳得很廣是因為這是從被他吸引的女人那兒來的。

當初,正史編纂委員會也是用這種眼神看著草薙護堂的,但改變這點的是馨和甘粕。因為他沒有傳言中那麼沒有廉恥。

「除了我以外的人,都輕易地會有這種錯誤的認識。所以我認為得更正一下……嘛,雖然本人的行動也是助長這種誤會的原因。」

最後的補充,惠那得意地點點頭。

「草薙很有男人味。嗯嗯,這才是惠那們的老公。」

「嘛,那種類型不要著急。慢慢地攻下比較好。從朋友進而關係更好,漸漸地是他放鬆警惕,然後一口氣超越那一線。」

「但這樣的話不是會先被艾麗卡領先了嗎?那個人,非常的積極。」

「你真是笨蛋呢,惠那。被超越就超越嘛。」

馨爽朗地笑著。

以同性對象為對手的花花公子。那燦爛的微笑。

「這可不是甘粕喜歡的那種戀愛遊戲哦?不是用一兩個月就能從美好的戀愛劇誕生出永遠的愛和羈絆的世界。就算被超越了,隻要之後把愛奪回了就行了。就算是結婚了,也能離婚的嘛。」

「哇。前半不是很明白,但後半真符合馨。真是黑啊!」

「哈哈哈,不要這樣表揚我嘛……那麼,差不多能夠談談逃出自己緊閉的懲罰了吧,」

「馨是魔鬼!惡魔!腹黑!」

惠那不甘心地叫喊著。

——但突然她的表情變了。

能聽到某些神韻飄渺之聲的她,非常認真的表情。看著書齋的天花板,靜心聆聽。以媛巫女筆頭的身份跟她交往很長的馨察覺到,大概發生了什麼事情。無言地看著她。

「……喂喂?怎麼了,你那邊打過來可真稀奇。」

惠那取出手機,放在耳邊。

對著一隻處於關機狀態的手持品,她開始聊了起來。聽著會話——不,交信的內容,馨了解了大概的經過。這是敏銳知性的男裝媛巫女的長處。

聽完交信終了的惠那報告,對事情就更清晰了。

馨取出自己的手機,給剛剛提到過的心腹打電話。

「呀,甘粕先生,日光出差感覺如何?其實我預想著是不是有什麼很麻煩的狀況所以就給你打電話了?」

『那麼,請告訴我你那千裏眼的秘密。』

承認了意外的狀況,甘粕的聲音回答著。

『正好想要打電話向你報告。這裏可是非常混亂的。』

聽了大約十分鍾。沙耶宮馨得到了日光山發生異變的情報。聽完以後,歎氣說道。

「那麼,果然草薙先生的行蹤不明。」

『果然這個詞我可不會漏掉的,那是也是你千裏眼的捏他?』

這次,甘粕聽了馨的說明『啊哈哈,這真是這真是』嬉皮笑臉地回應著。

「就是這樣,你是否安全這點暫時不用擔心。我在想這次騷動的主謀者是誰。甘粕先生,有何想法?」

『正好已經特定了某個嫌疑人,正在監視中。但是呢……』

「有什麼問題?」

「那位,如果我看過的照片是真實的,應該就是香港陸家的少爺。」

悠閑的口氣,部下回答著,馨也隻能聳聳肩。

「這樣的話,中國的那位貴人應該是真的犯人吧。」

『嗯嗯。沒有證據的臆斷誰都會,但如果真是那位的就麻煩了。我繼續暗中進行調查。然後,想想蛇神的對策。』

「去找艾麗卡和莉莉婭娜小姐,讓她們去幹嘛。這件事就全權交給你了。」

『明白了。我會盡我那微薄之力的。』

『不不。用你那條命全換來任務的成功哦,像忍者那樣。』

『不不。工傷的申請又麻煩,而且就算殉職也沒有補償。還是安全至上。』

馨打完電話,惠那開口道。

「喂,馨,惠那現在準備去日光哦。肯定會派上用處的。」

耳朵十分好的媛巫女筆頭,清楚地聽到了甘粕的聲音。

但馨果斷搖頭。

「不行,駁回。自家緊閉能中止,但你必須呆在我旁邊。」

「為什麼!?惠那也作為援軍的話,肯定能幫助王的!」

「惠那還是預備戰力。為了萬一,將你投入的時機我會決定的。」

即使失去了天叢雲劍,惠那依然是神的使者。

比如叫來守護者須佐之男的力量,就能夠駕馭任何咒術師都不能控製的暴風暴雨,發揮凶猛無比的破壞力。雖然沒法與真正的神戰鬥,但作為神明的下人那是足夠了。不能無意義地使用她。

「真的到了需要你召神力量的時候,我會把你送過去的。」

「那麼在現場待機也行啊!惠那前往那裏,幫王加油!」

「當然我們會去日光的附近,但不會立刻去現場。『不從之神』顯現的場合,會發生什麼樣的災害依然不明。首先要冷靜地觀察狀況。」

馨冷靜地告誡。將人才派遣過去之後,說不定會發生大地震和洪水。

即使沒有發生如此毀滅性的現象,說不定也會失去聯絡。慎重是最重要的。

「相對的,如果這件事情解決了,你的蝸居生活就結束了。所以惠那,跟我一起看著事情的進展。」

沉著地發出指示。混沌的狀況中千萬不能焦急。但自己也沒能力將這帶刀的媛巫女當做牌來使用。那麼,這個狀況該怎麼反轉呢——

2

艾麗卡和莉莉婭娜所在的西天宮境內。

在利維坦開始流血的數分鍾後,甘粕冬馬不慌不忙的出現了。

「兩位,一會兒不見,依然如此美麗啊。」

「真不符合你的印像。難道說,有壞事相談?」

與平時一樣冷靜的青年,艾麗卡對他優雅地微笑著。擅長日本古來的隱秘術的特務,在這種時機出現。不可能期待會有有益的會談。

「怎麼能這麼說我。應該說我們是吳越同舟。」

「啊啦?我可從沒想過甘粕先生是我的敵人哦?」

「哈哈哈,是這樣啊——這先不提,我有報告要說。應該是陸鷹化的少年現在在東照宮的裏神社待機中。好像在等什麼人。那麼,我認為你們也已經知道了吧。那個祠廟也就是你們所說的幽界之門。《鋼》的軍神就封印在那裏。」

一口氣說完,艾麗卡隻能苦笑。

依然說話說得很快。真是不能大意的男人,也可以說在這種非常時刻值得信賴吧。

「甘粕冬馬,這種重要情報跟我們說沒問題嗎?」

輕輕地忠告地莉莉婭娜,艾麗卡對她眨眨眼。

「盡可能跟我們之間沒有秘密,然後讓我們一起去幹。」

「嘛,就是這樣。還有,從我的上司那裏得來的草薙先生位置的傳言。有這條消息的話,我們共同戰鬥的好處可是很多的哦。」

甘粕又把最重要情報也告知了。聽到這個內容,艾麗卡說道。

「分別了還沒經過兩小時,就飛到那種地方去了。我的愛人到底是讓人吃驚還是讓人值得信任呢……」

「就是說嘛。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到那裏去。」

莉莉婭娜微妙的表情。不僅僅是去了幽界,竟然還跑到了那裏。草薙護堂所持有的預想外的生命力,艾麗卡再一次確實的體認到了。

「那,這次是我們這邊。那個蛇神之名為利維坦。使洛杉磯困苦不堪的魔女——不,神祖取回遠古的姿態成為了『不從之神』。在暗中操作她的應該是陸家少爺的師父。」

「哈哈。真的是跟想象中一樣的名字。」

「剛剛你說《鋼》之神格在這裏沉睡?」

莉莉婭娜盯著蛇神灑下的鮮血的霧雨。

「那個利維坦,仿佛就是為了引出《鋼》的誘餌。暴露出那瀕死的身體,作為祭品的狀態。」

「祭品這個詞十分妙。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魔女的意見,甘粕點點頭。

「這個祠廟封印《鋼》的咒術名為『弼馬溫』。為了解除這個,必須得有龍蛇的神格在地上顯現。雖然預想過哪些敵人出現才能解封,但沒想到蛇神的祭品也同樣滿足條件。」

他的嘀咕突然中斷了。

祠廟的格子門突然打開,從內側吹來了強烈的風。

而且,還有一位絕世的佳人飛出。如天女般在空中飛舞。

纏著羽衣般薄布的天女,在祠廟的上空俯視在艾麗卡她們。就像看著蟲子一樣,一副無趣的表情。她的身上橫溢著淩駕於上位魔術師的咒力。

就在她飛走的瞬間,艾麗卡叫道。

「請等一下,羅濠教主!我的主人,草薙護堂怎麼了!?」

有效。

天女的飛翔中斷,浮遊著問道。

「我就特別地回答你吧。黃金發的女孩,我跟你應該是今天第一次見麵的。我羅濠的龍顏,你是在哪裏知道的?」

美麗,而且深達肺腑般魄力的玉音。

對於這個,艾麗卡單膝跪地,用騎士之禮回答道。

「我名叫艾麗卡?布朗特裏,《赤銅黑十字》的大騎士。沐浴到這拜謁的光榮,今天是第一次。我根據所有的狀況,推測出禦身的禦名除了羅濠教主以外不可能有第二人。」

作為祭品的蛇神。陸家的少爺。沒有歸來的草薙護堂。

然後是眼前出現的超常妖人。得出的答案不說自明。但得到這個答案的艾麗卡的思考也是一個原因。

實際上,莉莉婭娜和甘粕都驚訝地看著教主而已。

「草薙王的手下還真有個有眼力的臣子呢。看在你的機智我就回答你吧——那個王在幽世屈服在我的武威之下,逃到別的地方去了。但是,退卻也是兵家之道。而且,從我羅濠手中逃走的手法也十分漂亮。」

所以逃到那種地方去了。聽到那音樂般的聲音,艾麗卡欽佩道。已經跟魔教教主交手了,草薙護堂還真被麻煩事愛戴著。

「那麼教主……!」

「這之上就止住吧,大騎士!我現在正在征路的途中。沒時間顧及你!」

使人顫抖的一喝。

不,不僅僅是顫抖。艾麗卡和莉莉婭娜,還有甘粕。聽到教主斥責的所有人,都被暴風般吹飛了。

艾麗卡撞在了杉樹上。剛剛的是衝擊波?忍著疼痛站起來的時候,教主已經不見了。向著利維坦所在的東照宮上空飛去。

「哎呀,應該說很有衝擊吧,在各種方麵。」

「沒想到羅濠教主是女性……能用術在空中飛,難道也是魔女……」

其餘兩個也好像承受住了衝擊。

「接下來怎麼辦呢?是前去迎接草薙護堂和萬裏穀姐妹,還是對付羅濠教主和利維坦?幹脆兵分兩路吧。」

「對哦。可以的話,這樣做最好。」

莉莉婭娜的提案,艾麗卡正在思考。

確實兩者都想兼顧,但不能犯分散戰力的愚蠢。不管是和羅濠教主對峙,還是追尋三人進行探索,都應該準備最大限度的戰力。如果兩個都選的話,結果可能是兩個都失敗。

「我們去追教主吧。優先進行眼前的問題……而且進入幽界要做許多準備。現在沒有時間做這個。」

「嘛,這是最妥當的判斷。了解了。」

甘粕輕輕地回應,莉莉婭娜朝著祠廟內凝視。

「不過,也就是說,要把草薙護堂和萬裏穀姐妹丟在一般不管哦。」

沒有責備的聲音。這確實是合理的判斷。但理性和感情是不同的。也沒辦法。對艾麗卡來說也是斷腸般的決斷。

「至少已經確認過他們現在沒事。就降低優先順序吧。沒關係,護堂不是那麼輕易就會掛掉的人。祐理她們的話,他也會全力保護的。」

這裏應該重視的不是感情的嚎叫而是戰術的判斷。

艾麗卡冰冷地判斷之時,突然有個聲音叫著她。

「——這樣的話,就讓我去幽界吧?」

年輕女性的聲音。但沒有任何氣息。

艾麗卡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莉莉婭娜和甘粕也同時看過去。能不讓這三人注意到而接近的人,非常少。全員都震驚了。

「我對打鬥之類的事非常不擅長。所以,一直在想怎麼才能幫大家的忙……但幸好,在這方麵我可是說是專家。就全交給我吧?」

從境內的杉樹林走出來的金發美女。

年齡二十幾歲。上品的白色外套,配合著黑色的長靴。

外套下麵是短短的針織連衣裙和套褲。而且有種『忍者公主』的優雅的氛圍……那是當然的,她就是真正的,真的貴婦人,『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