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府君,酒菜不和汝口味乎?”袁譚手持耳杯,立於蔡吉麵前,其神態與語氣之中都帶著戲謔的味道。
此刻麵對袁譚極其明顯的挑釁,蔡吉也不同他多說廢話,直接冷著個臉拱手道,“酒是美酒,肴是佳肴。然吉略感不適,就此退席。還請使君見諒。”
想跑?哪兒那麼容易。袁譚在心中暗自冷哼之後,當即大大咧咧地在蔡吉麵前盤膝而坐,借著酒氣不依不饒道,“蔡府君身敢不適?可須本府喚醫師為府君診治。亦或是為汝喚幾個白麵小廝來此助興?”
袁譚此話一出,在場同他一個鼻孔出氣的刺頭們頓時就猥瑣地哈哈大笑起來。而坐在蔡吉身旁的太史慈與文銳等人則統統麵色為之一變。文銳甚至都已將手搭在了佩刀之上。隻是還未等自家部將發作,麵無表情的蔡吉率先操起滿滿一杯水酒,照著袁譚的麵門揚手潑去。
隻聽嘩啦一聲響,先前還在淫笑的袁譚轉眼間就被淋成了落湯雞。其本人固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數驚得目瞪口呆。至於他身後的那幫子心腹親信們更是被激得紛紛拍案而起,朝著蔡吉拔劍相向。
“臭娘們!大膽!”
“休得放肆!”
“退下!”太史慈一聲虎嘯,連同文銳等十名護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刀護住了蔡吉。隨著雙方刀劍相對,原本歌舞升平的慶功宴轉眼間就成了殺機四伏的鴻門宴。至於那些個妖媚的舞姬,自然是被眼前的陣仗嚇得花容失色,驚聲亂竄。
“大膽!蔡安貞汝是要造反乎!”袁譚抹了把臉溫怒道。
然而蔡吉並非鶯鶯燕燕之輩,袁譚的這番張牙舞爪可嚇不住她。卻見此時蔡吉冷眼橫掃了一番現場,在確定張頜等非袁譚係部將並未拔劍的情況下,她當即黛眉一挑,朝天拱手朗聲道,“吾蔡安貞乃堂堂東萊太守,受天子之命,承右將軍之恩,守牧一方。故吉之主公乃右將軍,而非使君。還請使君分清主次,好自為之!”
蔡吉不卑不亢的一席話,可謂是道出了在場眾多將領的心聲。沒錯,像張頜這等老資格的將領,並非是受袁譚的魅力感染來幫他取得青州牧之位,而是奉袁紹之命來此為袁氏打江山。蔡吉的話很明確,也很現實,眾人現下的主公是袁紹,而非袁譚。哪怕袁譚日後真成了袁氏的家主,那也是以後的事情。此時此刻作為袁家的大公子,袁譚還是該對自己父親的部將報以足夠的尊敬才是。
因此蔡吉這邊話音才剛落,一幹非袁譚直係的將領就大多感同身受的交頭接耳起來。張頜甚至毫不忌諱地向袁譚投去了厭惡地視線。隻不過,這世上總會有不知輕重的蠢人存在。這不,就在蔡吉強調眾人眼下的主公是袁紹而非袁譚之後,袁譚的心腹部將汪昭依舊還是持劍衝著蔡吉叫囂道,“休得狡辯!此地是青州,袁使君就是汝主!”
這裏是青州,就得奉袁譚為主?哼,也不想想這話傳到袁紹耳朵裏會有什麼樣的後果。蔡吉一邊在心中冷笑,一邊則暗自審視了一下目前的情勢。毫無疑問,在袁譚的刺史府鬧得時間越長,對自己和太史慈等人來說就越不利。哪怕自己此刻已博得了在場不少將領的共鳴,可倘若對方真的一擁而上結果了自己的性命,那自己就算再有道理也是白搭。不過好在袁譚這傻缺此刻還坐在麵前。由此可見其一開始之時並沒有打算要自己的性命。但既然慶功宴已成鴻門宴,就休怪本府以命相搏了!
於是在一番審時度勢之後,蔡吉當下看也不看汪昭,直接便向袁譚追問,“袁使君,看來汝之部將不想放本府走?”
袁譚則仗著自己人多,傲然地笑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倘若使君今日真一心要羞辱於吉。”蔡吉說罷,突然提高了嗓門怒視袁譚道,“吉不惜血濺五步!”
血濺五步!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想到看似柔弱的蔡吉竟會發出等剛烈的宣言。但眾人也很快意識到,袁譚離蔡吉等人實在太近了。以至於就算他的手下能將蔡吉等人砍成肉泥,也不能阻止太史慈先在袁譚的腦袋上紮把手戟。投鼠忌器之下袁譚的心腹們自然是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而袁譚本人更是嚇得額頭直冒冷汗,不知是該就此起身逃開,還是留在原地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