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為文瑞的年輕文士耳聽徐嶽決意留在東萊,當即上前一步恭敬地向徐嶽拱手道,“隻要公河公能安心治學,謹就放心了。”
而旁邊的蔡吉眼見此人氣度不凡,似乎不像是尋常的寒門之士,於是便向段芝詢問道,“這位是?”
段芝被蔡吉如此一問,這才意識到還有一人沒有介紹呢。於是他趕緊拱手回應說,“此乃彭城名士張子布之侄,張謹,張文瑞。”
彭城張子布?張昭!雖然早就聽說漢末的世家名士多多少少都有些沾親帶故,但接二連三的驚喜,還是令蔡吉不得不感歎世家名士的世界可真小。你隻要有本事踏進這個圈子,便免不了會碰上各式各樣的名人。正如眼前這個年輕人,雖然隻是張昭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侄子,但保不定哪天自己便能通過這條線搭上東吳的世家。所謂的人脈莫過於此。
且就在蔡吉盤算著如何多一條人脈多一條路之時。那一頭張謹見段芝一上來就露了自己的老底,便也不好再繼續低調下去。隻見他轉過身朝著蔡吉施禮道,“彭城人張謹,見過蔡府君。”
“郎君這是第一次來東萊吧?”蔡吉寒暄著問道。
“回府君,謹確實是首次來東萊。未曾想北地竟還有東萊這等太平之地,難怪公河公會決意留下治學。”張謹半奉承半感慨道。要知道,自打黃巾之亂起,中原大量的名士才俊為躲避戰亂陸續移居南方。其中比較有名的當屬徐州琅琊的諸葛家。而曆史上,徐嶽亦是在吳國完成了他的諸多著作。可以說漢末三國一方麵是諸侯混戰的亂世,另一方麵也是中國南北文化交流的繁盛時期。那些南遷的中原世家為原本蠻荒的南方帶去了中原先進的學說以及治學的風尚。江南出才子的傳統大約也就是從這個時期開始的。正因為如此,張謹原本以為自己這次北上接徐嶽南下會很順利。哪曾想,段芝那家夥的一封信就將自己的計劃給打亂了。再想到回去之後會挨伯父的批,張謹便覺自己的胃都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且不論張謹在心中暗歎自己白跑一趟。那一邊蔡吉倒是向其熱情的邀請道,“即是如此,張郎君就在黃縣多待些時日,也好多了解一些東萊的風土人情。”
蔡吉的這番邀請可並非隻是單純的客套,而是真真切切地在為張謹的安危著想。在熟知曆史的蔡吉看來,既然呂布已撤軍回援劉備,那“轅門射戟”事件多半還是會按史實發生,進而小霸王孫策亦會在這段時期同袁術貌合神離,轉而開始自立門戶攻略吳越。倘若張謹這會兒啟程回南方怕是會正好趕上孫策掀起的混戰。
張謹雖不知蔡吉是在為他的安危著想,但眼瞅著東萊的府君如此盛情邀請,自然不能就此駁人麵子。所以張謹立馬就將“胃痛”暫擱一邊,朗聲答道,“那謹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罷張謹恭恭敬敬地向蔡吉作了個揖。可就在他俯身的那一刻,他眼角的餘光在人群中忽然掃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在他看來不可能會在東萊出現的身影。但當他直起身想要看個究竟之時,那個身影卻又一個晃眼不見了。
難道是我眼花了?且就在張謹暗自納悶之際,眾人已簇擁著蔡吉等人敲鑼打鼓地進了城池。張謹見狀亦隻得拋開心中疑惑隨了大流。隻不過張謹並不知曉,他所看到的那個身影數日之後,又出現在了東萊太守府前。
“站住!什麼人?”
太守府門前兩員虯髯軍漢,大喝住了一個可疑男子。軍漢之所以覺得此人可疑,倒並不是因為其在太守府前行為鬼祟,而是指其一身怪異的打扮。須知值此夏末初秋之際,大多數人還為未完全褪去夏裝,可眼前這個男子不僅用一身黑袍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最最重要的是他的臉上還蒙著一塊黑布。沒錯,臉上蒙著布,而且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堂堂的東來太守府門口。
此子欲打劫太守府乎?!這怕是兩個軍漢,以及所有路過行人心中共同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