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沒想到蔡吉會突然說出這等話來的龐統,詫異地抬起了頭。待見車內的蔡吉正一臉平靜地注視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說道,“可是本府生來就是個女子,不可能因他人異樣的眼光而讓自己變成男子。所以對本府來說,糾結於男女或是外表已毫無意義,本府所能做的就是以女子的身份堂堂正正地證明女子也能成為太守。至於他人接不接受,那是他人的事情。因此,士元不必太過介懷。有本府在,異樣的目光總是先衝著本府來。”
李達跟在車駕之後耳聽蔡吉如此自貶來激勵龐統,本也想插嘴說幾句。但當他看到蔡吉回頭掃了自己一眼之後,連忙將到嘴的話又吞了回去,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那個有點別扭的龐從事。卻見此時的龐統在聽罷蔡吉一番推心置腹之言之後,並沒有多說什麼,但從他騎馬的姿態來似乎是自信了不少。
就這樣蔡吉在兩個少年的護送下一路穿過許都的街市來到了西城吳府。恰巧吳碩也在家,便著人將三人直接帶入了自己的書房招待。話說,吳碩在升任光祿大夫之後,其身邊多少也聚集了一些風評甚佳的文官,雖然這些人的官職並不高,但好歹在士林之中也有些影響。加之漢帝劉協又對吳碩頗為器重,因此這會兒的吳碩儼然已成朝中一股自成一派的勢力。
因此就算蔡吉的官銜比吳碩要高,且又掌握實權,但麵對這位老夫子,她還是恭恭敬敬地以晚輩之禮施禮道,“吳大夫,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吳碩眼見蔡吉剛一坐定就遞上了一隻漆盒,神色不由微微一變。要知道他為人向來清廉,倘若是其他人像蔡吉這般公然送禮,他一定會當場變臉拂袖送客。但想到蔡吉終究曾出兵五百幫自己救駕,加之對方又是女子,不好意思讓對方太難下台,吳碩最終還是勉為其難地收下了錦盒。
而對麵的蔡吉亦注意到了吳碩的異樣,於是便跟著補充道,“此乃東萊的土產綿紙和折扇,還請吳大夫莫怪寒酸。”
“哦?綿紙和折扇?”吳碩聽蔡吉這麼一說,連忙打開了漆盒,待見盒內果然擺放著一疊潔白入素的綿紙和柄烏黑的折扇。一瞬間他那張原本扳著的臉漸漸舒展了開來。卻見吳碩撫摸著盒中的綿紙,頗有深意地說道,“老夫聽聞東萊出產的綿紙素白如雪,落筆不化。蔡府君這可不是薄禮。”
“紙就是紙,拿來書畫之物而已。”蔡吉不動聲色地回答道。
吳碩見蔡吉如此應對得當,當下感歎這蔡安貞果然不簡單。要知道眼前這一盒小物件看似樸實,但識貨的人都知曉眼下東萊的綿紙和折扇已成世家追捧之物。所以說紙和折扇,你可以說它禮輕,也可說它禮重。是輕,是重全由雙方的關係來決定。如此圓滑的作風出自二八佳人之手,又怎能不令吳碩唏噓。此外他還注意到蔡吉除了李達之外,還帶來了一個陌生的少年同行。雖說這少年長得其貌不揚,但聯想到他能隨蔡安貞左右,因該也有些門道。因此,吳碩很快就將目光投向了龐統問道,“這位是?”
“這位是本府的從事龐士元。”蔡吉抬手介紹道。
“荊州龐統見過吳大夫。”龐統長袖一甩恭恭敬敬向吳碩躬身施禮。
龐統這一揖的氣度、姿勢,優雅而又不失恭敬。以至於原本隻是客套的吳碩見了之後,也不禁咦了一聲,感歎道,“蔡府君身旁聚集了不少青年才俊啊。”
“吳大夫過獎了。士元年紀尚輕,還需多加磨練。”蔡吉一麵回應著吳碩,一麵則為龐統能戰勝自己而感到高興。
哪知吳碩卻興致勃勃地打量著蔡吉和龐統,拂須笑道,“蔡府君莫要妄自菲薄。眼下朝廷正需要爾等俊傑為國效力,中興大漢!”
蔡吉聽罷吳碩這番言語,心頭頓時咯噔了一下,暗呼,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