淝水決堤雖令曹仁無法南下追擊劉備,卻並不妨礙曹操接手淮河以南的大片郡縣。誠如諸葛亮所言劉表新野一敗讓整個荊州頓時陷入了一片群龍無首的恐慌之中。如果說長江以南的大族尚可憑借天險苟延殘喘,那長江以北的諸多郡縣麵對長驅直入的曹軍就隻剩下了開城投降一途可走。短短旬月間九江、廬江以北的大片縣城皆歸曹操囊中,曹操更是順勢表沛國人劉馥為揚州刺使,大有繼續東進染指江東之意。
雖說劉表、劉備接連慘敗於曹操之手,但性格彪悍的孫策非但沒有因此而退縮,反而仗著東吳水師自暴漲的淮河水網逆流而上伺機搶占了東城、鍾離等江淮下遊重鎮。此外孫策還親率兩萬大軍圍攻廣陵,亦有一鼓作氣將東吳疆域推向淮河之誌。
麵對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孫策,曹操固然有心挫其銳氣,卻怎奈手中缺乏像樣的戰船對付東吳水師。於是他隻得一麵命臧霸馳援廣陵的陳登,一麵加緊威逼蜷縮在襄陽的劉表。畢竟隻要除去劉表,曹操便可將荊州水師盡數收編麾下,如此一來便不愁沒船南下了。
事實上,對曹操形成牽製的諸侯遠不止孫策一人。這不,正當曹操與孫策對峙江淮之時,遠在並州的南匈奴單於呼廚泉卻在為如何回複曹、蔡兩方的使者而左右為難。話說呼廚泉約莫四十出頭的年紀,骨骼粗壯,體態微胖,國字臉上的兩道粗長眉毛更是令他不怒自威。不過這會兒這位南匈奴單於卻緊皺著眉頭在大帳內來回渡步,並時不時發出輕微的歎息之聲。
原來十日之前,司隸校尉鍾繇派遣其帳下主簿傅幹來到匈奴王庭勸說呼廚泉投效曹操。倘若換在半年前,呼廚泉定然是二話不說就向曹操納貢稱臣。可是眼下的呼廚泉卻不敢輕易站隊,因為河朔並非曹操一個人作主,更為確切點說此刻能在並州對呼廚泉形成實質威脅的勢力並非曹操,而是那個來自青州的女諸侯蔡吉。
雖然呼廚泉並不了解蔡吉,更沒同蔡吉碰過麵,但他知道蔡吉麾下有張遼,有趙雲,光是這些個猛將就足以令他不敢在蔡吉麵前造次。更何況那位女諸侯在不久前剛以神器發動山崩地裂之術攻取平城。當然呼廚泉同樣也不敢回絕曹操,畢竟當年他曾在關中敗於鍾繇之手,並親身見識過曹軍的彪悍。
隻是還未等呼廚泉應付完傅幹,另一頭身處平城的齊侯蔡吉也派來了使者。相比前來遊說的鍾繇,蔡吉的態度顯然更為強硬,其不僅命呼廚泉出兵追剿步度根,還要他送還一個被匈奴兵擄走的蔡姓女子。對於前一條呼廚泉尚能以步度根出逃關外無跡可尋來搪塞一番。反倒是後一條讓呼廚泉甚感為難。
事實上自中原黃巾之亂起,南匈奴上層便時有內訌發生。呼廚泉和於夫羅的父親羌渠便是死於部下之手。於夫羅繼位後,參與者恐被報複不認可新單於,從而另立了一個單於。於是於夫羅隻得前往漢庭申訴,曆經數年方被承認。因此莫看匈奴人的人口現下占到了並州的一半,可論戰力而言南匈奴甚至有可能還不及幽州的烏桓人,更毋庸說是素來彪悍的鮮卑人了。實際上,南匈奴的親戚北匈奴就是被鮮卑人趕得無影無蹤,了無音訊。所以說平城方麵有關追剿步度根的要求,呼廚泉實際上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而呼廚泉的單於之位傳自他的兄長於夫羅,現任的左賢王正是於夫羅的長子。雖說兄終弟及是匈奴的傳統,但呼廚泉與左賢王之間始終心有芥蒂。如今呼廚泉的這個侄子正值壯年,在南匈奴各部中又頗有威望。而蔡吉所求的那個蔡姓女子正是左賢王的侍妾。一想到自己那個不省油侄子,呼廚泉的眉頭徹底擰成了一團。不過就在呼廚泉站在原地低頭沉思之時,忽聽皮帳外有人通報道,“單於,鐵弗部巴茨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