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一旦自首自己可能一無所有,高納便忍不住搓起手糾結道,“餘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甄耕見狀當即以退為進道,“自首倒也不失為一條出路。郎君大可捐出千畝良田、萬貫家財換取高氏一門平安。”
聽聞要捐出高家全部土地、財產方可換取全族平安,高納經不住駭然道,“餘不過售販私鹽,何以罪及全族?”
“郎君此言差矣。據餘所知張清調撥易城兵入南皮正衝高家塢而來。隻待郎君進城,便出兵圍剿高家塢。”甄耕說到這兒頓了一頓,又火上添油道,“試問若僅為抓捕郎君一人,何須出動兩地府兵?可見官府一早便有心借走私一案拔除高家塢!”
甄耕一針見血地道出了高納等地方豪強與蔡吉之間的矛盾。同時甄耕的一番言之鑿鑿亦讓高納心生起了疑竇。於是不等甄耕說完高納便扭頭打斷道,“甄兄如何知曉張清調兵乃是衝高家塢而來?”
事到如今甄耕也不再隱瞞身份,且見他直接挺起腰板衝著高納抱拳道,“不瞞郎君,餘乃魏國校郎,奉魏主之命,替魏國采購鹽鐵。近些年多虧郎君襄助,方能幸不辱命完成君上所托。故此番得知齊軍有心加害高氏,餘便日夜兼程趕來高家塢向郎君報信也。”
高納雖說一早就曾懷疑過甄耕的身份,可此刻聽聞對方竟是魏國細作,還是嚇得他一個踉蹌險些跌倒。而想到齊軍即將,悔恨之下高納直指甄耕怒斥道,“報信有何用!汝害苦高氏一門也!”
麵對高納的厲聲指責,一早就有心理準備的甄耕趕緊鼓起他那三寸不爛之舌道,“郎君勿憂。冀州參與走私者不止郎君一人。高家塢牆高溝深,易守難攻,郎君隻需振臂一呼,冀州豪強必應者雲集!”
甄耕說得意氣風發,可懾於太史慈威名的高納卻隻是顫聲自嘲道,“應者雲集?有太史子義坐鎮冀州,試問何人敢造次!”
“區區太史慈何足掛齒,魏公麾下將星雲集,郎君隻需守住高家塢,待魏國大軍東進後,裏應外合拿下冀州。屆時不僅高家可保萬全,郎君亦能出任一郡之尊。”甄耕說完幹脆就地一坐,向高納發出了最後通牒道,“或是郎君將在下連同高家田地、錢財一並獻於齊主?”
一川子站在土樓旁先是看著高納與甄耕神色鬼祟地竄入議事堂,半晌後又見高納將高氏一幹族長家將招入堂內議事。老者心知一場血光之災已在所難免隻得無奈地搖了搖頭。人嚐謂:一念之善,景星慶雲;一念之惡,烈風疾雨。然則許多時候許多人卻連“一念之差”的資格都沒有,隻能在懵懵懂懂中承受他人一念之差所帶來的疾風驟雨。
話分兩頭表,且就在高家塢內的眾人忙著備戰起事的同時,南皮城內的太史慈眼見高納遲遲沒有赴會,遂派人前往高家塢附近一探究竟。大約一個時辰後便有細作回報說,“高家塢內外皆備森嚴,高家蔭戶紛紛棄田遁入塢壁。”
書房內太史慈和張清聽罷稟報立馬雙雙皺起了眉頭。一旁的別駕辛毗更是忙不迭地拱手進言道,“使君,高納定是得了風聲,欲裹挾百姓狗急跳牆也!”
太史慈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旋即果斷下令道,“佐治,汝隨吾留城內收網抓捕群小。忠純,汝點撥兵馬,出城討伐高家塢。”
可辛毗卻是不放心道,“使君,高納既已備戰,光憑千餘府兵怕是難速戰速決。”
太史慈經辛毗如此一番提心,在沉默了半晌後,他又把心一橫補充了一句,“必要時可動用火雷!”
火雷乃是齊軍新近開發的一種炸藥包,其威力雖不及火炮,但可以通過投石機、彈弓乃至人力投擲。並且炸藥包中往往混有巴豆、石灰、瀝青等物,爆炸時會釋放出毒煙,輕者讓人淚流滿麵,重者令人七竅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