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紅英徹底不著家了。早上出門比誰都早,晚上回來比羅平父子倆晚。
父子倆開始在外麵解決一日三餐。以前他們早餐出去吃,午餐單位吃,晚餐回家吃。對於很多上班族來說,晚餐是最重要的一餐。盡管這不科學,但現實就是如此。
現在嘛,他們倆晚餐在家門口的小蒼蠅館子,吃三塊錢一份的蓋澆飯,番茄炒蛋和青椒肉絲交替,或者素炒餅、炒飯,刀削麵。
去大點的館子他倆都舍不得。
這段時間多看了幾次自己的賬戶餘額,眼睛和心靈都受到了巨大的傷害。
直麵自己家是個窮光蛋的現實,讓這爺倆屢屢歎氣。估計在大街上隨便抓個農民工兄弟,家裏的存款都比他倆多。這還是他們隱蔽的啃老的結果,要是之前沒有來自羅父羅母的援助,倆人現在可能是負資產狀態了。
把蒼蠅館子作為自家廚房的日子,剛開始覺得還能湊合,一個月以後,爺倆就有點要崩潰。
羅超說:“爸,你的臉色看起來好像青椒肉絲裏的青椒。”
青椒肉絲裏的肉絲隻有兩三根。
羅平:“你的臉色很像西紅柿雞蛋裏的西紅柿。”
西紅柿雞蛋裏的雞蛋隻有兩三塊。
爺倆對視一眼,雙雙閉嘴。
家不成家,這日子過的忒沒勁了。以前至少回到家,家裏有人,有燈光,有熱辣辣的飯菜啊。現在呢,隻有滿屋子的冷清、愁緒和無奈。好不容易回到家,屋子還沒暖出點人氣呢,對他們倆橫眉冷對的張紅英就回來了。
張紅英看他們爺倆,那是橫看豎看不順眼。老的沒本事,小的不貼心,害她一把年紀了還要去賺錢。完全沒想過,罪魁禍首是她的原生家庭,是她自己。
她單方麵開啟了冷戰狀態。羅平跟她說話,她不理。羅超喊她媽,她也無視。
都不用很長時間,幾天下來,羅平父子倆也就不再拿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了。
羅超說:“爸,咱們怎麼辦啊?”
羅平一臉苦澀:“你說呢?”
羅超:“……”
他撓了會兒頭,說道:“我不知道啊,這件事情根本無解。如果讓我媽別工作了,回家給咱們做飯,那她肯定就要讓我們給她出錢孝敬姥姥姥爺。要是讓她繼續工作,那咱們家還有個家的樣子嗎?”
羅平:“我們不可能再繼續給她錢讓她去貼補你姥姥姥爺了。要是每個月就給個兩三百,當作她的孝敬錢,我能接受。可是她給的太多了。我們要是按她的要求給,那咱們家就會跟以前一樣,一分錢也攢不下。而且,要是給你姥姥姥爺,那我也要給你爺爺奶奶。這些年我一直裝糊塗,就沒有孝敬過你爺爺奶奶,我這個當兒子的,太不是個東西。”
兩邊各給三百,他的工資一下子就少了三分之一。但還是比之前要好。
羅超:“你說別人家是怎麼過日子的?別人家的媽媽也跟我媽一樣,拚命往娘家倒騰東西嗎?別人家的父母都工作的,難道也跟咱們一樣?”
羅平看傻子一樣看了兒子一眼,旋即又反應過來自己也是個大傻子,趕緊收回了目光。
他說道:“怎麼可能呢?遠的不說,就說你小姑,她有往娘家扒拉東西嗎?當然了,她情況特殊,也沒有代表性。你就看看你周圍的這幾個,有的給娘家多點,有的給少點,或者像你小姑一樣按法律辦事,但沒有一個人像你媽這樣的!我敢保證!”
羅超想了想,說道:“我之前聽奶奶念叨過,張大媽給娘家弟弟裝修了房子,幫她大哥的女兒張羅了婚宴……”
羅平:“那不一樣。你張大媽的父親去世的早,她弟弟幾乎是她看大的。而且,人家隻是幫忙簡單裝修,也沒出錢給他買房啊。你媽可是給你舅舅買了房的!再說幫她大哥的女兒張羅婚宴,那是因為她大哥去世早,而且死前托孤,讓她多照看自己的大侄女。你張大媽答應了的。這事她自己都往外說過。而且那個婚宴也就是請了三桌,別的也沒有了。不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