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腿傷沒有什麼大礙,三天之後,他就能站立走動了,桑貝沒有閑著,除了照顧信,她還和橡膠園裏其他婦女一起勞動,烹飪,打掃。
“開飯了,開飯了,..”隨著吆喝聲響起,人們放下工具,紛紛往屋前的平地走去。
絲楠剛走進就聽見笸籮清亮稚嫩的聲音,“瓦塔哥哥,今天還有咖喱飯嗎?”
笸籮自從見到瓦塔,便很黏這個哥哥,一連幾天都跟著他屁股後麵跑進跑出的。絲楠和信反而被她冷落了。
“香料用完了,嬸嬸得去城裏采買,”瓦塔摸了摸笸籮的小腦袋,“水果飯也很好吃呀。”
“可是.”笸籮還想說話,被母親瞪了一眼,就全咽下去了。
一邊的正雅夫人笑嗬嗬的說,“沒關係,孩子直率可愛是好事。”
桑貝尷尬的笑了笑,神情有點拘謹。作為橡膠園的管事,盡管正雅夫人凡事親力親為,但她的權力依然是此刻席地吃飯的人群中最大的,每個人同她說話,都要低眉輕聲。
見絲楠和信走過來,正雅夫人對桑貝說,“你這幾天真是辛苦了,給我們打下手,還得照顧三個孩子,波羅村裏還有勞作要幹吧,幸好信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
桑貝臉色很難看,絲楠也聽出正雅夫人的意思,她明顯是要趕人。
信原本和瓦塔住一間屋子,因為家人的看望,瓦塔隻能暫時住進正雅夫人的屋子。不要指望米達意邦主會給這群被剝削的底層的勞動者多少恩惠,若不是信勤快,幹活也麻利,恐怕他連屋子都住不了,就和其他工人睡地上。
如今多出了三個人,正雅夫人看不順眼也是正常的。
“等信的腳好利索,我們就走,”桑貝祈求道,“可憐可憐我大半年都沒見過兒子了。”
“姆媽,”笸籮怯懦的拽緊桑貝的下衣擺,大眼睛裏溢滿驚怕,小小的孩子意識到自己可能闖禍了。
原本熱鬧的人們都噤了聲,安靜的吃放,隻不過視線在幾人之間逡巡。正雅夫人同樣如此,她掃了桑貝和笸籮一眼,然後目光直直的看向扶著信的絲楠。
園子裏已經有不止一人向她打聽這個白人小姑娘的來曆,若不是同樣對絲楠很好奇,正雅夫人留桑貝笸籮一天就算恩賜。
“都看著我做什麼,快吃飯,”正雅夫人話說完,其他人立刻埋頭。她語調一變,又‘和顏悅色’的對桑貝說,“現在談什麼走不走的,先把午餐吃完。”
說完正雅夫人便離開了。
“桑貝姨,快坐下吧,嬸嬸沒別的意思,”瓦塔畢竟比信大些,會做人,適當的安慰讓桑貝苦色稍散,他又張羅前頭給二人挖了兩捧飯。大方爽朗的模樣與絲楠第一次見他時的羞澀靦腆判若兩人。
不過瓦塔轉身對上絲楠的視線,心裏還是有點發怵,“信,還有絲楠,你們也過來呀。”
桑貝把手上的食物給了信,自己又去挖了一捧遞給絲楠。
絲楠接過來,說了聲,“謝謝。”她聽見一聲歎息從上方傳來。
“你不該總對姆媽這麼客氣,她以為你和我們是一家人,”信在絲楠旁邊說道。
絲楠愣了愣,“對不起,我習慣了。”
許是正雅夫人的話讓現在信和桑貝都有些敏感,更不提一直不敢再說話的笸籮。
瓦塔為自己盛好食物,便和桑貝一家坐在一起。
“瓦塔,瓦塔,”另一頭有個矮瘦年輕的男人叫道,“我們這兒有烤雞腿,給你吃吧。”
男人言語不乏討好的意思,畢竟瓦塔的地位和這群苦難的橡膠工人不同,可以在正雅夫人麵前說上話。
瓦塔起身走去,再過來時,手上拿著兩條烤得金燦燦香噴噴的小雞腿。而他卻把小雞腿全都送到笸籮跟前,小女孩傻愣愣的望向他,“瓦塔哥哥。”
桑貝吃了一驚,連忙說道,“這可不行。”
瓦塔笑著說,“你忘了嗎,我吃素,不能沾肉。”
瓦塔是虔誠的佛徒,成為行走僧人是他的夢想之一,雖然信奉小乘佛教,他卻不沾酒肉,和其他人截然不同。
那邊的年輕男人氣衝衝的大步上前,“瓦塔,你是什麼意思,雞腿是我們送給你的。”
瓦塔直起身,年紀不大的他和這矮子差不多高,“既然送給了我,怎麼處理是我的自由。”
這句話讓絲楠徹底對他的印象改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