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稍矮的中年男人同樣有一個酒肉堆積起來的腹部,身著複雜花式的袍子,頭上還戴亮金色和正紅色相間的頭巾。
“臘尼和加侖是我最喜歡的孩子,加侖聰明的頭腦遺傳我,算帳特別靈透。我特意把臘尼送到法國,他不僅能流利的說英語,法語也不在話下了,”
中年男人的語氣相當自豪。但似乎才反應過來場合,立刻轉為諂媚的樣子說道,“總督大人,您的兒子更是天之驕子,人中龍鳳。”
話音才落,後麵就傳來一聲嗤笑,“笑聲真惡心。”
小胡子男人眉頭一皺,“普爾曼。”
名喚普爾曼的少年有一頭及耳香檳黃頭發,黛青色的眸子裏漾著不屑和漫不驚心。
他的著裝和小胡子男人樣式相同,區別隻是小了好幾號,不過此刻他的背後和大腿處,被汗水印出了好幾個不雅的汗漬,額頭上也有明顯的汗粒,
“到底什麼時候才到,我快熱死了。”
不耐的話激的先前拍馬屁的米達意大邦主一身冷汗,盡管他聽不懂少年在說什麼。
“迪斐呢。”
“他不是在我旁邊嗎,”普爾曼說著伸左手準備拍表弟的肩膀,卻撲了個空。他立刻前瞻後顧,表情很詫異還有點傻。
“還記得出門的時候我對你說了什麼?我叫你照顧好他,”小胡子男人陡然提高了聲音。
“洞裏薩周邊地形複雜,毒蟲毒蛇多……。”
“米歇爾大人,事實上,這邊沒有毒蛇,”走在前頭的臘尼插了一句,但馬上接收到父親警告的眼神。
“該死的,我去找他,”普爾曼咒罵著轉身就左邊跑。有同行的軍官連忙表示要跟從,卻被米歇爾攔住,“讓他自己去。”
迪斐是什麼時候脫隊的?恐怕他自己也不清楚,太陽曬的他神情恍惚,他模模糊糊的似乎聽見不知名的歌聲,好奇心驅使這個孩子鑽進了林子裏,可走著走著,就再也聽不見歌聲了。小少年握緊拳頭,為自己壯膽,心底默念著聖母瑪利亞,繼續往前走。
很快,他的視野一片開闊,耀眼的陽光刺的他不得不閉上雙眼。再睜開時,他看見了將來一次次回想,一次次懷念的一幕,還有那個他糾纏一生,刻骨銘心的女人。
迪斐從未發現發臭的湖水可以這樣美麗,是一種沁人心脾的湖藍色,仿佛藍天投影到了湖麵,兩種自然的顏色融為一體,一層層的波瀾在如鏡麵般的湖麵輕輕蕩漾開,它們都來自湖中間那葉小木筏。
木筏上立著一個小姑娘,迪斐可以清楚看見她胸前兩條長辮子,她頭上還戴著一頂草帽,紅色的布帶隨風飄揚著,有點像那種印第安風格,她身上穿著肥大麻布衣和窮人才穿的破褲子,褲腳高高卷起,露出兩節曬黑的小腿。若是那群聒噪的小姐們見到了,一定會嘲笑這老土又貧窮的打扮吧。
女孩有力的雙臂撐著船篙有一下沒一下劃著,嘴唇輕動,好像在哼曲子。過了一會兒,她又停下,倚靠著船篙,望著天空發呆,金色的陽光模糊了她的五官,迪斐卻依然呆呆的看著,如中邪了般,移不開眼。
直到突然被身後的人重重拉醒,“見鬼的,你怎麼跑到這麼偏的地方來。”
迪斐的肩膀被捏得生疼,往常嬌慣的他早該出聲抗議了,可此刻卻像傻了似的。
普爾曼本來一肚子火,心想著找到迪斐一定狠狠揍他一頓,見迪斐的神態卻下不了手,
“喂,你中暑了嗎,”普爾曼粗魯的扯開自己的領衣扣,“媽的,我才要中暑了。”
“如果舅舅聽到你說髒話,又要教訓你,”終於回過神的迪斐勾起嘴角,赭色的眼眸裏有著頑皮的調侃,
“難得你這麼好心,親自來找我,親愛的表哥。”
“要是我把你弄丟了,父親一定會把我扔進這河裏喂鱷魚。”普爾曼越想越氣悶,抬腿踢了迪斐一腳,“在西貢待著好好的,跑南麵來做什麼。姑姑也是瘋了,居然放心你一個人。”
普爾曼說話的片刻,迪斐回頭還想看看那個女孩,可惜船已經劃遠,女孩的身影隻剩一條線。
“表哥,你會不會喜歡上高棉女孩?”迪斐冷不防的問題讓普爾曼愣了好幾秒,“笑話,當然不可能,這些下等人?不過玩玩還是很有趣的。”普爾曼眼裏充滿蔑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