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驚無險(1 / 2)

有幾個士兵還處於迷茫狀態,這個年代不是每個人都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的,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聽得懂英語。米歇爾總督相當驚訝,他發現在暗淡光線的渲染下,自己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

這個女孩竟然不是高棉人。

絲楠的皮膚早就曬成濃濃的巧克力色,那種黑巧克力,出汗的時候亮得能發光。但她深邃的眼睛與直挺挺的鼻梁無法被陽光改變。

米歇爾匪夷所思,“你是英國人?不,不對,你的口音不像那些家夥,”他在自己的記憶裏回想了一遍,硬是聽不出女孩口音是哪兒的,較真的話,倒有點像美國佬。他問臘尼,語氣難得有點急促,也有點好奇,

“她怎麼會在你們家族的橡膠園裏做工?”

一路上臘尼早就想跟米歇爾提絲楠,隻不過一直沒找到場合。誰能想到幾個孩子會打起來,看到絲楠扇普爾曼巴掌,臘尼硬是起了一身冷汗。

臘尼才從法國回來沒多久,卻已經熟知這位總督少爺的緋聞軼事。作為總督大人的獨生子,普爾曼從小被米歇爾帶在身邊,跨越印度支那數個國家,耳濡目染身邊侵略軍們或無恥或暴虐的行為,加之米歇爾對普爾曼寵愛非常,慣壞了這個少年,直接導致他目中無人,放浪不羈的性子。

臘尼剛才真擔心普爾曼會捏斷絲楠的脖子,總督大人和他父親對此都絕對不會阻攔的。

“絲楠應該是法國人,。”

“她叫絲楠?”臘尼剛開口就被普爾曼打斷,他的右手不知何時從臉上挪開,高抬著,指向絲楠,黛青色的眼睛深的發黑,“還是姓絲楠?”

年紀輕輕的少年,三言兩語讓臘尼有了莫大的壓力,就像被一條毒蛇盯上的感覺。臘尼勾下背,“普爾曼少爺,她是個可憐的孩子,去年染了瘧疾,撞壞了腦袋,什麼也不記得了,我們看她孤苦一人才收留她的,您說這種地方誰會教導她禮數呢,能不餓死就好了。”

臘尼在說話的同時,加侖也在對他們的父親解釋絲楠的來曆,大邦主不可能記得一個小小的女孩。於是一時間,所有人都在打量絲楠。比如以總督為首的法國人很意外會在橡膠園遇到一個法籍孤兒。

絲楠不喜歡他們看自己的眼神,憐憫的,放肆的,嘲笑的,早在聽說總督大人將至時,絲楠就意料到這一刻,隻是沒想到會牽扯進信與瓦塔。

另一邊,米達意大邦主對下從吩咐道,“先把這個男孩帶走。”

大邦主失了顏麵,暫時沒法處罰絲楠,卻可以懲治信。他的聲音不大,但絲楠一直注意信這邊動靜的還是聽到了,“您不能這麼做,信和瓦塔是好朋友,那個白人欺辱瓦塔,他是為了幫瓦塔才動手的。。”

大邦主無動於衷,甚至看都不看絲楠,他在柬北的地位和小土皇帝沒有兩樣,連法國總督也要與他平行而走,絲楠在他眼中又算得了什麼呢。

絲楠回頭,正對上信的一雙黑眸,似乎在告訴她不要再衝動了,卻讓絲楠心裏對普爾曼的厭惡氣恨更甚。沒有過多的猶豫,她突然對著大邦主直直跪下去,匍匐腰,緊貼著地麵,雙手合十舉在頭頂。這是柬埔寨最卑微的祈求禮,是底層人麵對上位者才會做出的動作。

“如果您硬要追究,就懲罰我吧。”

“絲楠。。”瓦塔雙眼含淚低聲喃喃著,他很後悔,吃一片肉又怎麼樣,事情也不會鬧到這個地步,

絲楠低著頭,大口用力呼吸,幾乎要喘不過氣來,除了自己的心跳什麼也聽不清,她太害怕了。或許她有勇氣,也有拚命的氣勢,可是這些能做什麼呢,前麵站著的人,哪怕就是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孩一根手指都能捏死她,她可以死,但是信不能死。

從手臂上傳來的疼痛驚醒了沉浸在恐懼中的絲楠,下一秒她被人從地上拉起來,

“你怎麼能下跪,居然還是對高棉人下跪,難道你沒有尊嚴嗎,你忘記自己的民族和國家了嗎,”質問很有力,不過聲音的主人稍顯稚嫩了。他說的是法語,絲楠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