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絲楠被煙氣嗆醒,普爾曼早就跑得不見人影,絲楠還以為火堆觸發了火災,第一個擔心的就是普爾曼的安危,大聲叫喊著他的名字。久久得不到回應,而火已然到了眼前,絲楠才意識到那個少年根本不在洞裏。
轟的一聲巨響,一道烈焰直衝到頂上,一大塊不知道是什麼的黑乎乎的東西眼看往絲楠腦袋上壓下來。
千鈞一發間,絲楠抬起右手臂擋在前頭,隻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灼痛和向下猛的壓力,再抬頭,周遭火光熊熊,煙霧彌漫,空氣汙濁的已無法呼吸。
絲楠顧不上受傷的手臂,直往後退,不假思索的往洞中更深處跑去。她一刻也不敢停,更不管洞中地下有什麼,豁出老命的衝,那速度大概是她打出生以來最快的,因為她的臉碰上懸吊下來的不知名的小藤蔓,都被打得生疼。
直到再看不見煙氣,絲楠才停下來,彎腰雙手擱在膝蓋上大口喘氣。從這裏往後看,黑洞洞的一片,完全被濃煙覆蓋住了。反倒是絲楠所站的地方,有明媚的光線從上頭投射下來,留下斑斕的影子。
這裏不是岩洞深處,理應更暗啊?絲楠詫異的抬起頭,卻牽動身上的傷口,她撇頭一看,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從右肩胛開始往上直到她的右手肘,所有的表皮都沒有了,露出血粼粼的肉,和條條血絲,有些肉已經被燒焦發黑炭化,有些血已經凝結成塊,沒有一塊完整的肉,觸目驚心。而她的衣服也變成了破布片,連蔽體都不夠。
絲楠自己看著心裏發涼,卻不知是不是因為疼過勁,還是精神高度緊張,她感覺不到多少疼痛。
絲楠這時腦子慢慢冷靜下來,她開始觀察四周,同時分析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著火。
她首先想到的是普爾曼為了報複自己,而放火燒她。但絲楠很快否決了這個想法,且不提普爾曼平時除了舌毒,動動小手沒別的大動作不至於一下子爆發要她的命,就他昨天溺水所受的傷,也根本不可能還有精力殺她。
況且絲楠清楚的聞到煙氣中的膠油味,為什麼距離橡膠園十萬八千裏的地方會有膠油味?
絲楠敢說這一定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成為主角。傷口上突然的炸裂感疼得絲楠齜牙咧嘴,她沒有心情再想這些複雜的陰謀,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出去。
洞口是肯定不可能的了,那麼這邊又是通向哪裏?
絲楠仰起頭,火辣的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睛,一片片的綠色樹葉的邊緣在光線下仿佛被鑲嵌了一圈金邊,樹葉蜿蜒而上,就好像天然的藤架。
岩洞的頂端怎麼可能是木質的。
絲楠吃了一驚,她總算發現這不是一個洞,一路進來,左右的牆麵都不是光滑的,上麵滿滿雕刻了大大小小圖案,這些圖案絲楠認得,都是印傳佛教裏的人物,或人頭蛇身,或座下蓮花,或手持聖水。
並且她所在的位置似乎是一個石室,左右各有一個通道,隻有門框而沒有門,門框也是石頭磨成的,邊上加了些木條固定。
她剛才就是從右邊的門跑進來的。
所以要出去,隻能走左邊的門了。
怕火焰延綿進來,絲楠不敢耽擱,邁步就朝另一頭走去。這邊受潮嚴重,濕漉漉的,牆麵的佛雕被苔蘚包裹住,還有流水從中間穿過,不時有水滴滴在絲楠的背上,又是一片火辣辣的疼,猶如傷口撒鹽。
不知穿越了多少間石室,這兒就像一個迷宮,繞來繞去,每一間都大體類似,大量失血脫水,耗盡體力的絲楠的意識慢慢變得模糊。她用沒傷著的左手扶著牆麵,一步一步緩慢的前行。
絲楠的腿好像灌了鉛,每邁一步都要了她的命,牽動她全身的神經,疼得麻木,她的嘴唇白得發紫,還裂開了皮,臉頰被炭黑熏得黑黢黢,一邊的發辮也被燒焦了一半。
在意識最後消失前,絲楠想的是為什麼普爾曼不在場,他去了哪裏?遇到危險了嗎,還是恰好避免了這場災難,她希望是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