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茜夫人的旅館房間並不多,他們幾個人住下基本就全滿了,絲楠被分到一間朝陽的房間,房間不大,布置的很溫馨,空氣裏噴了香水,窗台上還有小花小草。
第二天,詹姆斯和絲楠起得很早,吃完早餐再送走車夫,與貝茜夫人和加菲爾德打過招呼,他們就出發前往醫院。
為了省時間,詹姆斯攔下一輛拉客的當地馬車,詹姆斯報出地名,馬車便急駛向在大街上,天色雖早,街道上的人卻不少了,做生氣的買東西的都趁著早晨天氣涼爽出來。
到街的末頭,馬車駛入一片鬆樹林裏,這鬆樹一看就是人工近些年種植的,不高,大傘的形狀倒也可以遮擋太陽。
“絲楠你看,”詹姆斯指著自己這邊的窗戶,絲楠轉過頭隻來得及看見一片桃紅色花朵和大理石白的屋頂,和成排的士兵。
“這裏就是法國駐暹粒總督的住處,據說是按照厄爾蒂尼城堡的縮小版建造的,”詹姆斯說。
絲楠嘖嘖歎道,“真奢華,真會享受,”她不知道什麼厄爾蒂尼,單聽城堡二字,就是她這個小老百姓難以想象的。
詹姆斯笑,“其實米歇爾總督還算是比較樸素的,你應該去金邊或者西貢看看其他法國總督的住宅,會發現這世界一山還有一山高。”
“既然這麼富足,為什麼連高棉的佛像都要偷。”
“不然他們到這個國家來什麼?遊山玩水嗎?”詹姆斯反問她,“人心永遠得不到滿足。”
過了那棟豪宅沒多遠,醫院也到了,和絲楠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她原以為會見到一個病患成群,亂亂糟糟的地方。沒想到這裏寧靜幹淨的就像一座小花園。後來絲楠才知道這家醫院隻對上流社會服務。
下了馬車,詹姆斯拉響最外麵的一隻鈴鐺,很快一位穿著白色大擺裙的年輕女人走出來,“請問你們有預約嗎?”
“有,和阿爾克勞斯,我是詹姆斯郎特。”
報上名,絲楠看到年輕女人的眼睛都亮了,“你就是詹姆斯郎特?”
“你知道我?”詹姆斯詫異,他啥時候成名人了。
“阿爾醫生經常聊起你,說你醫術比他還要精湛,放棄在美國的優渥生活,跑到印度支那的窮鄉僻壤裏無償服務。”這個年代的女子還留有一種從劍與騎士的時代傳下來的英雄崇拜情結,詹姆斯長得高大英俊,‘人品’又好,年輕女護士們自然很上心。
“您回到暹粒還會離開嗎?”年輕女人興奮的連稱謂都變了,“最近醫院裏兩個主刀大夫都回巴黎了,正缺人手。”
詹姆斯摸摸下巴說,笑著說,“這個問題,.你先讓我們進去再聊好嗎?”
女護士尷尬無措,絲楠捂嘴偷笑,詹姆斯的桃花來了。
女人這時才發現被她忽略已久的絲楠,驚訝道,“她是您的?我以為您知道這裏禁止高棉人。”
“不,她不是高棉人,她和你一樣也是法國人。”
絲楠衝女人露齒一笑,“你好,我叫絲楠。”
女人微微遲鈍了一下,仿佛被絲楠嚇到了,才傻傻的跟上絲楠絲楠的節奏,“我是安妮。”
安妮是這家醫院唯三的護士,今年才十九歲,去年剛從巴黎基督護士學校畢業,不顧父母兄姐的反對,毅然決然的來到柬埔寨,表麵上是為了追求自己的夢想,實際上是衝著在殖民地工作高昂的收入。在巴黎,讀護士學校的女孩們家境均屬底層。
安妮把詹姆斯和絲楠領到最頂層的一間辦公室,忘了說一句,在絲楠看來,這家醫院一點也不像醫院,純木質的地板家具以及牆壁和樓梯,還有隔幾米就有的精致油畫和絨毛地毯,仿佛看出絲楠的驚訝,詹姆斯對她解釋道,“暹粒不止一家白人醫院,這裏是最好的一家,畢竟皮膚對女孩太重要了。如果去那種普通醫院,我還不如直接在密列給你做手術。”
安妮不懂英語,不住的回頭偷窺絲楠和詹姆斯,直到被似笑非笑的詹姆斯發現,才慌張的敲敲門,“阿爾醫生,詹姆斯郎特先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