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楠貓著腰把後台走了個遍也沒找到尤利安,又悶又熱,大汗淋漓,除了著急,她心裏頭還把這調皮的小子抱怨了一遭。
絲楠懷疑尤利安是不是已經回到觀眾席了,邊擦額頭上的汗邊往回走。這時全場的氣氛完全被調動起來,鼓掌的鼓掌,歡呼的歡呼,吹口哨的吹口哨,誰也沒有去注意角落裏的絲楠。在這麼多人裏,想看清誰都很困難,更別說找一個矮矮小小的男孩了。
絲楠累的直喘氣,靠在支撐帳篷的欄杆休息。
“接下來,是我們多奇馬戲團最值得期待的重頭戲,”台上的男人大聲嚷道,“有請我們的森林之王哈瑞。”
頓時絲楠的耳朵要聾了,刺耳的尖叫和歡騰聲幾乎能震裂她的耳膜。隻見馬戲團的工作人員把一個蓋著紅布大物件推上台,還有人搬木箱子,鐵圈之類的東西。
舞台上的主角伸手扯下紅布,露出鐵籠和裏麵站立的老虎,此刻現場的氣氛升到最高潮,哈瑞好像被人煙鼎沸的環境刺激了,不住的拿腳蹄把鐵籠踢的砰砰作響,衝觀眾席齜牙。
“瞧啊,看啊,這就是我們雄壯威武的老虎哈瑞,你們看它矯健有力的四肢,看它張開的血盆大口,它是真正的野獸,”那男人用長長的棍子往籠子裏一會兒指上,一會兒指下,伴隨的是觀眾們的驚呼聲。
絲楠看著哈瑞被不斷的被刺激,它用一雙眼睛盯著男人,長久的豢養和訓練磨滅了它的天性,它敢怒不敢言,畏懼的後退,卷縮肢體,唯有一雙尾巴還在奮力搖個不停。
這是一隻與小雨截然不同的老虎,又老又病,絲楠愈發不忍心看了。但那男人不會放過它,他們正為了謀生表演節目。
男人突然用力拉開鐵籠的閘門,女觀眾們嚇得尖叫連連,哈瑞卻蹲在籠子並沒有出來,男人朝它甩了一鞭子,它才騰的跳躍起來,走出了籠子。
“來吧,來吧,哈瑞,這是你最後一場節目了,”男人揮舞著皮鞭,指揮老虎繞著不大的圓形場地走一圈。每走到一處,前排的觀眾都會朝下麵扔下不少硬幣和小額紙錢,這裏沒有窮人,窮人哪有資格看馬戲表演呢,男人笑得更歡了。
當一人一虎走到絲楠跟前,哈瑞突然停下來不動了,那雙通人性的眼睛望向絲楠,起伏著水波,絲楠可以認為它在哭麼。
‘啪’的一下,鞭子抽在它背上,
“快走啊,”男人命令道。他還看了絲楠一眼。
哈瑞邁動步子繼續超前,同情心泛濫的絲楠想嗬斥住那男人,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吭聲,她不是一個冷漠的人,但在無數場合,她必須得冷的下心。這個世界太多事情不是她能妄想決定的。
男人把哈瑞重新敢上台中央,哈瑞四肢並攏,乖乖的蹲在地上。下麵有專門的人負責撿錢,用木桶裝。
皮鞭繼續揮舞,哈瑞老實的上上下下,蹦蹦跳跳,幾個有難度動作完畢之後,已經累得虛浮,耷拉著腦袋快承受不住了。
但男人不管,看到興頭上的觀眾們也不管,一個能恰好包容老虎軀體的鐵環被推上來,不論看沒看過馬戲的表演的人們都能猜到接下來是什麼節目。
哈瑞看見鐵環,明顯怯懦的往後退了一小步,會注意到這一點的,大概隻有絲楠。
男人指著鐵環朝哈瑞示意,這個動作在過去幾年已經訓練表演過無數次,男人自信不會出岔子,哈瑞也正如預料的,軀幹伸展,猛的朝鐵環撲過去,‘嘩’的,一片掌聲響起。
男人得意一笑,走向另一邊,人虎配合再次重複了一遍動作。接著他朝後麵的人揮手,那人舉著火把走上來,
“看,要點火了,穿火圈,”觀眾們的興奮點再次被吊起來。絲楠皺緊眉頭,她敢斷定哈瑞肯定跳不過火圈,它弱的快趴下了。
火繞著鐵環飛快的形成一個圈,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晚了,這火光在室內看起來尤其亮堂,傍晚的北風吹得火焰哧哧的亂竄,火環顯得更小了。
“大家好好看著,野獸都懼怕火,但是我要讓這隻最凶猛的老虎迎火而上,”男人笑著大聲道。
“好樣的,快來吧。”
“我們都看著呢。”
台下人們紛紛附和道。
激動人心的時刻來臨,最引人矚目的主角卻蹲在原地沒有動,人們的歡叫聲漸漸消去,轉而變成竊竊議論。
馴獸的男人很尷尬,朝哈瑞身上狠狠甩了一鞭,沒有反應,男人惱羞成怒,又加了一鞭,依然沒有反應,這時觀眾席上的議論聲已經大得舞台上都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