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來一杯酒(1 / 2)

不管在哪個國家哪個年代,總有那麼一群人在層層壓迫剝削下,斬木為兵揭竿而起。絲楠碰到的正是這樣的亡命之徒。文追是北方一個小邦主的兒子,當年米歇爾和莫博森掙破頭的富良山棉花地正屬於他們家。莫博森的確是個很陰險的人,既然你米歇爾有英國總督的袒護,他便假意安撫受害人吧。

和米達意大家族不同,小邦主失了土地便等於傾家蕩產,所以文追對米歇爾懷恨在心,莫博森以一位體諒幫助他的法國官員的姿態取得他的信任,近些年一直暗中扶持文追策動反動組織。至於彭充如何與文追結識又說來話長,其中還關係到絲楠和她的父母。

“你這麼討厭我總有個原因吧,”絲楠要把一切弄明白。

“看來你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五年前,你父母的馬車撞死我姆媽,我重病的父親因為得不到醫治也死了,你當時就坐在馬車上,嬌氣的躲在你父母身後,瞪著我看。”

絲楠怔怔的聽著這些不屬於她的東西,卻無力解釋,。

“你們把我姆媽和阿爸就扔在街上,我守著兩具屍體一天一夜,如果不是文追大人,我早就餓死了,”彭充說得很平靜,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對絲楠有恨意,是啊,在橡膠園那麼長的時間,絲楠不也沒有感覺到麼。

明白前因後果,絲楠奇異的不那麼恐懼,她的心慢慢放平。被捆的雙手撐在地上,雙腿蜷曲,姿勢像祈佛,絲楠隻看著文追說,“你們要殺我泄憤報仇也罷了,能不能放了羅切斯特。”

羅切斯特是個好人,卻倒黴的碰上絲楠,如果不是她,羅切斯特還在越南好好的做他的下士官。

文追隻笑不說話,好像在嘲笑絲楠的不自量力,

“最後的一點要求,可以鬆開我身上繩子麼?”

文追給了彭充一個眼神,彭充上前搜絲楠的身,撕開她的褲腿,那兒正綁著一把砍刀,彭充拔出刀,割斷絲楠身上的繩子,“收起你的小心思。”

絲楠的心沉到穀底。

羅切斯特剛清醒,意識還沒跟上來,迷茫茫環顧四周,四周黑乎乎的,“我這是在哪兒?”

“不用看了,你和他被高棉土匪抓來。”

羅切斯特被這黑暗裏的聲音驚了一下,等雙眼適應光線,他才看清自己麵前有兩個人,

“迪斐少爺,麥凱克倫夫人?”

說實話,羅切斯特以為自己在做夢,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帳篷裏睡覺麼,怎麼一眨眼就見到正要找尋的人。

瑟琳娜坐在迪斐身後一動不動,目光是呆滯的,不看羅切斯特一眼,關押這幾日讓這位尊貴的女人受到極大精神打擊,沒有了華麗妝容,她看起來就是一個憔悴的普通婦人,她的眼睛和臉上有明顯的傷痕,是被高棉人打的。

迪斐相比瑟琳娜來說要好一些,就是人顯得清瘦些,衣服有破痕,傲慢貴氣的眼睛放平和了些,但多了說不出來意味的雜質,銳利、複雜以及隱藏在太陽下的暗淡。

“你是誰?”迪斐問。

少年的聲音有種無形的威嚴,羅切斯特想起身立正卻發現四肢沒有一點力氣,“我叫羅切斯特馬爾克斯,殖民地聯邦軍駐越南騎兵連第十四隊隊長。”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和科尼爾怎麼會被綁到這裏?羅切斯特想得頭很疼,他們的手下呢?古斯呢?

對,古斯,晚餐,那杯水。

羅切斯特不是笨蛋,所有的線索連成一條線,他完全明白他們中了計,拳頭重重的打在地上,“該死的古斯,竟然是高棉人的走狗。”

“你,是來救我們的嗎?”一直沒說話的瑟琳娜忽然問道。

把自己搭進去的‘救’,羅切斯特如何好意思,“對不起,夫人,我們來晚了。”

瑟琳娜仿佛看到希望,“隻有你們嗎,其他人呢?”

迪斐望了一眼怔忪的羅切斯特,輕道,“恐怕已經死了。”

“我要殺了古斯,我一定要殺了他,”羅切斯特雙眼赤紅,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與外頭的高棉人拚命。女孩瘦削的身影倏的出現在他僅存的理智裏,他竟掙紮的站了起來,雙腿彎曲,背也挺不直,“絲楠小姐,上帝啊,絲楠小姐在哪兒?”

這個時候聽見絲楠的名字,迪斐該有多麼震驚啊,他不敢確定的問羅切斯特,“絲楠在這裏?”

許是與彭充有舊怨,絲楠被單獨關起來,待遇比迪斐羅切斯特要好,有熱水有食物還有柔軟的床,大概最後給她些甜頭吧,她聽見彭充說,如果明天還沒有米歇爾的人過來與他們談判,他們便殺了她,再說有迪斐和瑟琳娜做人質,她也就沒有存在價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