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喝好睡好,絲楠身上的傷漸漸愈合,迪斐說她最好不要出門,絲楠也暫時哪兒都不想去,白日裏她拿迪斐的中學課本和小說看看,看不懂的地方問迪斐。迪斐也宅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格雷特和家裏的傭人,其他人都以為他還在邊境。
迪斐帶絲楠簡略的參觀了他的家,絲楠很自然的拿迪斐與普爾曼對比,雖然迪斐比普爾曼小,但他顯然更懂事些,通俗的說,他更靠譜更像貴族少爺。要知道絲楠看到普爾曼讀書的次數屈指可數,他連自己的書房都沒有,整天無所事事不知道在幹些什麼。迪斐每天的行程都是有理有據滿滿的,上午去學校,下午上家庭老師的課,晚上和周末的活動更豐富。當然絲楠也不得不承認西貢比暹粒好,人多,房子密集,更安全。
絲楠以前和迪斐接觸的機會不多,而且給她最深印象的幾次都是負麵的,真正和他同住一個屋簷下,她才發現自己對他了解的太片麵。
比如他彈了一手好鋼琴。
黑白分明的鍵,修長白皙的手指在上麵飛躍,一個個音符從他手上劃過,優美悠揚的流淌在午後金色的陽光下,暖洋洋的。少年從容的坐在鋼琴前,聚精會神的彈奏絲楠從未聽過的曲子。
絲楠坐在鋼琴另一邊,下巴枕在手臂上,聽得昏昏欲睡,原諒絲楠沒有藝術細胞,通常她聽到自己認為好聽的音樂,最大的反應就是睡覺。
一曲終了,迪斐側頭看到已經睡著的絲楠。是他彈奏的太難聽了麼,為什麼她睡夢中還蹙眉頭,她的纖長睫毛也在動,淡粉色的嘴唇緊抿著。她在害怕什麼?人睡眠的時候最容易暴露出自己最脆弱的地方。
迪斐忍不住伸出手,剛碰到絲楠的臉頰,她就驚醒了,條件反射的往旁邊躲,氣氛多尷尬。
絲楠嗬嗬笑,“哎呀,我怎麼睡著了,想不到你鋼琴彈得這麼好聽。”此時此刻說這種話,太虛偽了。
迪斐鬱結,“我彈得好,你還睡覺。”
“你不知道你對牛彈琴,”絲楠攤手無辜的說。
迪斐撲哧一笑,“對,我就是對牛彈琴。”
絲楠三言兩語化解而來尷尬,迪斐也順著她的台階下。那個吻帶給絲楠的震撼並未消去,說實話,絲楠就是在裝糊塗,有意模糊她和迪斐的關係。因為在現代每個跟她表白的男孩最後都成了她的朋友,她這個時候還天真的以為她和迪斐也可以如此。
在絲楠和迪斐到達西貢兩周後,迪斐的父母才趕回來。彼時絲楠正在迪斐的書房裏看書,女傭敲門說先生夫人到了。
絲楠走出來,看見樓下瑟琳娜抱著迪斐。
“你要嚇死我嗎,你是要嚇死我啊,”瑟琳娜對迪斐又是生氣又是擔心,偏偏不對兒子說半句重話,更不會打他。
“孩子沒事就好,”麥凱克倫麵上淡定,心裏著實放下了一塊大石頭。迪斐給他們的信內容很簡單,隻說自己被一個商隊所救,平安無事,沒有提絲楠。所以可想而知當麥凱克倫和瑟琳娜看到出現在自己家裏的女孩有多吃驚。
麥凱克倫上上下下的掃視絲楠,好像在看她是否缺胳臂少腿,他臉上不由自主的浮起笑。
他們之所以回來晚,一是麥凱克倫傷情較重,不宜長途跋涉,二是因為普爾曼擅自封鎖了邊境。當著邊境所有高棉平民和白人的麵,他親手用矛刀插死與劫匪勾結的軍人和官員,血腥的場麵,瑟琳娜當場嚇暈過去。誰也攔不住普爾曼,他以為絲楠死了。
所以麥凱克倫看見絲楠和自己的兒子在一起,除了高興,心裏頭還隱約有一絲不安。
“你不是死了嗎?”瑟琳娜親耳聽見波杜塔這樣說。
瑟琳娜已經知道絲楠救了自己丈夫的命,又為了救她和迪斐再赴險境,卻不知道絲楠用自己的命換來他們的平安。她隻要一想到普爾曼為了這個女孩所做的那些瘋狂的事,就無法對她產生好感。
絲楠把事先和迪斐串通好的說辭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看來是仁慈的上帝保佑你,”麥凱克倫說,“柬北如今亂成一團,你來我們家正好可以避開了。”
絲楠對上麥凱克倫的笑容,自己也微微笑了笑,迪斐的父親是歡迎她的。
麥凱克倫如此說,瑟琳娜不好對絲楠擺臉色,訕笑道,“我讓格雷特給你專門給整理一個房間。”
“母親,哪裏等您說啊,早就弄好了。”
瑟琳娜心一沉,凡是與絲楠相關的,迪斐就會失了風度,急促促的像冒失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