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楠以為唐奈已經和波米琪離開了巴黎,殊不知人家不僅盯著她閑置的工廠,還夢著做豪門太太。絲楠著實不想跟唐奈爭吵,她隻告訴他,“我已經找好下家,合同都擬定好了,就算工廠給你,你能做什麼,你以為隨便找幾個設計師就能把服裝生意再做起來嗎?你的當務之急是讓波米琪放下不切實際的幻想,再陷下去,她這輩子就要毀了。”
如果波米琪沒有遇見亨利,她的前途本來充滿一片光明。絲楠真的不想跟他們父女做仇人。
見絲楠‘一意孤行’,唐奈明白事情無可挽回,他突然重重歎了口氣,雙肩塌下來仿佛徹底卸下了沉重的擔子,“罷了,我今天過來也沒有抱希望,這次大概是我最後一次見你,嗬,我本來也沒臉見你,我準備帶波米琪回滕恩爾,還是小地方最適合我們。”
“你要走了?”
唐奈點頭,“後天就走。”
“波米琪她願意嗎?”
“不願意,我扛也要把她扛回去,在這裏還不嫌丟人嗎?”
即使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絲楠卻感到些許傷感,她其實不想把事情做得這麼絕,畢竟唐奈父女從她來法國後,就一直在她身邊,滲入她的生活,她絕對把他們當成親人,所以波米琪錯的那樣離譜,她都不計較。
絲楠把唐奈送到門口,兩人一路默然,臨走前,唐奈鄭重的對她說,“你千萬別再摻合那些暴動的事,現在世道這麼亂,不是你一個女孩子能控製的。”
絲楠看到他眼中的擔憂,臉上浮起一抹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唐奈憂心更甚,卻不再勸她,他知道絲楠決定了的事,沒有人能改變她。絲楠把他送上馬車,“一路保重。”
唐奈回頭看著她,“需要這句話的應該是你。”
之後,絲楠便把服裝廠賣了,不僅是工廠,之前的店鋪、房產,她全都賣了。
絲楠用這些錢出資成立了女子工會,鼓勵女工人們捍衛自己的利益,工會這個組織第一次出現人們的認知裏,引起了難以預料的軒然大波。當然,在一開始,統治者們還沒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安靜,各位請安靜下來,”絲楠站在一個高的台階上,對著下麵一眾嘈雜的女性叫喊道。大家聽見她的聲音,才慢慢停止議論,全都看向她。
“首先,我們要從大家之中,推選一名工會會長和三名副會長,她們將領導組織你們以後的一切活動。”
此話一出,喧鬧聲再起。“我們不需要別人搞官僚主義那一套,來約束我們怎麼做,”一個婦女衝絲楠大喊道,“我們隻想要好的生活。”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不是約束,是引導,你們現在就像一盤散沙,隻要刮起一陣風,就能把你們吹得七零八落,再也爬不起來。當沒有了士氣和凝聚力,你們捫心自問還能做什麼?”絲楠從地上撿起一塊大石頭,高舉起來,“可是如果當沙子有了水和泥土,混合起來便是這塊堅不可摧的石塊,你們是想做沙子還是石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