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楠懶洋洋的坐在躺椅上眯著眼享受陽光的沐浴,手擱在自己的肚子上,是最舒服的姿勢。聽見腳步聲她知道是誰,沒有動作,而是安靜的問,“婚禮這麼早就結束了?”
半響沒得到回應,她剛睜開眼睛,一雙手從身後環住她的脖子,帶著熱氣,絲楠一怔,下意識側身要躲開他,卻對上一雙恍惚的眼睛,曾經熠熠生輝,自信驕傲的眸子啊,變得陰鬱而脆弱,仿佛在烏雲壓陣,狂風大作時,一棵即將被折斷的樹苗,岌岌可危,無助孤寂。
這是迪斐嗎?絲楠有多少年沒有見過了,最後一次,還是在殖民地吧,瑟琳娜的噩耗傳來時,他就是這樣的。所有的夢想,所有的激情都隨著一個至親女人的死而消逝,他眼睜睜的看著她跟普爾曼離開,而無能為力;他不得不踏上回國的路途,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人生。
多愁善感不適合絲楠,可是她的心間卻莫名劃過一絲酸楚的感覺,她驀然想起來過去那段時光,簡單艱苦但無憂無慮的,她、昂慕斯、迪斐甚至還有普爾曼,那擱置在記憶深處發黃的畫麵,湄公河上的小船,河岸邊的芭蕉樹,還有濃濃的烈陽。
迪斐好像渾身發冷般,更加抱緊絲楠,輕喘著氣,嘴唇緊貼著她的脖頸低喃,“絲楠,絲楠,我隻有你了,你不能再離開我。”
“怎麼莫名其妙的說這種話,,,”
絲楠的話還沒說話,迪斐突然咳了兩聲更加劇烈的喘氣了,接著絲楠感覺到自己皮膚上溫溫濕濕的,像淚水。
絲楠徹底愣住,迪斐哭了?
她不是沒有見過迪斐的哭泣,但那是猴年馬月的事情啊,那時迪斐和任性的小屁孩沒有區別。而如今,他位居高位,手握重權,風光無限,還有什麼能傷害到他?
迪斐卻什麼都不說,隻抱著她,如果沒有一身華服,他就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小狗,放下了所有的架子和身份,惶恐不安,搖尾乞憐。
示弱,曾是迪斐最擅長的。
而這一招依然對吃軟不吃硬的絲楠有用,她是最念舊情的人,所以她著急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絲楠不認為現今有人敢欺負迪斐,亦或者能欺負得了他,一定是出了大事情,才讓他如此失態。
“你快說呀。”
“都知道了,每個人都知道了,知道我母親是為什麼而死的,知道那對狗男女的奸情,知道昂慕斯和我是同一個父親,費盡心思隱瞞,最後落了空,大家還是知道了這些醜事。”
此刻絲楠真真切切感覺到迪斐在哭,歇斯底裏的哭,那股子恨意和怨氣說全都含在男人的淚水裏,每一滴都震透她的心。
絲楠猶豫了一下才慢慢伸手撫上迪斐亞麻色的軟發,她輕輕歎了口氣,安慰他,“事情過去那麼久了,就算公開也沒關係罷,何必沉浸在過去父母的錯誤裏無法釋懷呢?”
不知不覺中,迪斐手臂纏得絲楠更緊了,“奧利維亞是我外公派人殺的,打壓狄格愛家族也是在他的授意下才做的,我的大姐因為出嫁躲過了這場災難,我的兩個哥哥現在過得貧困潦倒,前段時間還寫信向我求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