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爾曼以為身上的重擔終於放下,一身輕的回到住處,卻發現棺材已經不在房間裏。
“天氣熱,放久了也不好,我命人先拉去墓地了,明天再舉辦葬禮也不遲,”遲知不以為然,語氣裏有著作為首領的專斷。
普爾曼盯著遲知,厲聲問他,“這是我的私事,你憑什麼插手。”他的態度哪裏像綁票對綁匪,隱忍了一年,骨子裏的桀驁終於藏不住了。
維武見情況不妙,想勸普爾曼冷靜。沒想到遲知這時說,“現在你‘妹妹’安全了,黑幕軍也交出去了,還成功聯係上自己的同胞,你底氣足了,也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
普爾曼眯起眼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覺得呢,普爾曼歐羅斯少校,”遲知一字一句的念出普爾曼的全名。
再看普爾曼臉不變色,鎮定自若,越南人知道他的身份是早晚的事,在來西貢之前,他就做好心理準備。而且他從未小看過遲知這個土匪頭子,遲知能在北方一眾民兵中異軍突起,不單單靠得是運氣。亂世裏,人與人之間信任微乎其微,可是一個越南人卻敢把自己的權利分給不知根也不知底的白人,常人哪有如此膽識膽量。
“你不是說自己是普通商人嗎?”房間裏就三個人,除了普爾曼和遲知,反應最大的是維武,看來遲知事先沒有與他通過氣,他質問普爾曼,
普爾曼無言以對,他平生最厭惡說謊,但是謊言卻是讓他能活下來的唯一途徑。
遲知看著普爾曼笑了,他對維武說,“白人的話你隻能信一半,那位白人小姐也並非是他的妹妹,而是法國海軍中將庫爾塔的千金。”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普爾曼抬眼問遲知。
“不愧是青年將軍裏佼佼者,甘願忍辱負重,隱姓埋名為我們勞役。想不到我們土匪幫子走****運,能抓到法國人找了一年都沒找到的大人物。”
普爾曼不善於撒謊,他言行舉止間流露出來的氣場跟普通商人差遠了,帶兵練兵的老練程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到的。所以遲知早就懷疑普爾曼並非普通人,他暗中派人調查,發現在他們綁架普爾曼前兩個星期,正好發生了一起讓法國人舉國震驚的慘禍。那位描述中失蹤的優秀少校,跟普爾曼非常相似。
“是,我的確是普爾曼歐羅斯,你準備要如何處置我?”一切都攤開了,普爾曼反而更加坦然,他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越南人的事,他的付出和努力都是為了避免越南人承受更大的災難,他問心無愧。
“在確定我們徹底安全以前,你得留在這裏,”遲知開出了他的條件,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不會殺普爾曼也不能殺他,在民兵的威信遠超過其他人,在法國士兵中間同樣如此,在所有三十歲出頭的年輕將領中能做到他這個地步的鳳毛麟角。
普爾曼身上有一種迥異矛盾的‘親和’吸引力,他有著貴族的傲慢,也有大男人的義氣,以及過人的智慧,他胸襟坦蕩,不屑玩什麼陰謀詭計,卻讓人不知不覺間信服,就對他推心置腹。這樣的人其實很可怕,表麵上隨和,實際內心高高在上,心裏頭記著受到的苦難和威脅,伺機報複,遲知擔心普爾曼回到法國陣營裏,恐怕就是他們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