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這裏的人都以收廢品為生,家家戶戶都有一個用鐵皮圍起來的小院子,裏麵全部是收起來的各種廢品。
陳青不知道妻女在哪個小院子,就走到最頭上的一家,敲了敲鐵門。
開門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穿的破破爛爛的,衣服的袖口都爛了也舍不得扔,也不知道在擺弄什麼東西,手裏滿是汙垢,打量陳青一眼:“有事?”
“我想問一下,陳國慶在哪裏住?”
“陳國慶?”婦女打量陳青一眼:“你找他有什麼事?”
“我想去看看他。”陳青嗬嗬笑了兩聲,還把手裏的東西往上拿了拿。
婦女擦擦手:“來要賬的吧?小夥子,你別說,帶著東西來要賬的,你還是第一個。”
陳青提東西的手頓時緊了緊,輕鬆的語氣也變得低沉:“經常有人來要賬麼?”
“對。”婦女歎了口氣:“老陳搬來這裏有差不多快三年了,隔三差五的就有人來要賬,看的我都有些心焦。”
“老陳家不容易啊,聽說他兒子三年前捅傷人跑了,留下了兩個老人,還有懷著孕的媳婦。那生孩子的時候,還是我們大家夥幫忙湊的錢去的醫院,孩子生下來連買尿布的錢都沒有,孩子奶奶在廢品裏麵看到一塊幹淨的布片,就好像看到寶貝一樣。”
“孩子出生的時候是在寒冬臘月,天那叫一個冷,我們這裏又不是市裏,家家戶戶有地暖。那尿布洗了之後根本就幹不了,三個大人隻能把尿布敷在身上,用體溫慢慢烘幹。”
陳青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他很想打自己兩巴掌,自己就是個混蛋!讓家人吃了那麼多苦!
見陳青眼眶泛紅,婦女忙說:“大兄弟,你看看,這家人生活都這麼苦了,你能不能先不要賬?讓這家人先緩一緩。”婦女也抹了抹淚珠:“那小閨女前兩天吃了一頓韭菜盒子,就高興的蹦蹦跳跳的,我看得心都要碎了。”
“老陳他兒子扛不住跑了,老陳是個有擔當的漢子,他能抗住,老陳家的媳婦也是個剛強的人,你放心,欠你的錢,人家會一分不少的給你。”婦女說的話擲地有聲。
陳青明白了,人家跟自己說這麼多,就是想勸自己放過這可憐的一家人,這婦女也是個好人,他深吸一口氣,把眼裏的淚花吞下去:“大姐,您放心,我不是來要賬的,我就是陳國慶那沒有擔當的兒子。”
“啥?”婦女睜大眼睛,滿臉尷尬,這人竟然是老陳的兒子,想起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婦女臉色就有些發紅,尷尬地笑了笑。
“大姐,你沒有說錯,我先前確實是個混蛋!”聽到婦女說出家人的處境,陳青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捅了好幾刀,痛的直抽抽。
陳青從兜裏掏出兩個肉罐頭,塞到婦女的懷裏
“哎,你給我東西做什麼!我不要,你快拿回去,我手上髒,不能跟你拉扯。”婦女極力躲閃。
“這是我的一點謝意。”陳青很鄭重的說,從婦女的話語中,陳青就知道,這個好心人也在用自己的力量幫父母擋住這些要賬的人,這份恩情,陳青不敢怠慢。
推辭不過去,婦女隻能把罐頭接過去,歎了口氣:“小夥子,你既然回來了,就不能再像原來那樣不正幹了,你爸媽的年紀越來越大,這家裏的擔子你要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