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遠站在台上。
他看到坐在最後一排的蘇錦攤開了筆記本,拿起了筆,一副很認真記錄的樣子。
“在講課之前我問一下,有多少沒有帶筆記本的人?舉一下手。”這是林致遠的第一句話。
坐在前排的領導基本上都帶筆記本了,坐在中間的工人卻沒有幾個帶本子的,很多人都遲疑的舉起了手。
林致遠歎了口氣,領導之所以能夠成為領導,很多時候就是體現在對待工作的態度上。認真負責的逐漸高升,敷衍了事的隻能永遠當工人。
各行各業,差不多都是這樣。
“我要講的內容比較多,光憑腦袋記恐怕不行,俗話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我給大家十分鍾時間,大家趕緊找個本子做好筆記。”林致遠這番話既是對工人說的,又是對廠領導說的。
他得給領導一個認真負責的好印象。
果然,徐大友站起身,回頭看了一圈,恨聲道:“你們是不是都覺得自己了不得了?什麼都能記住?來學習為什麼不帶本?”
後麵的工人集體低下頭。
“小蘇,你去辦公室領些本和筆,快一點。”
蘇錦急忙跑出了會議室,找王峰領了一厚摞的筆記本和圓珠筆,回來以後快速的發給大家。
林致遠終於開始講課了。
“下麵我簡單介紹一下新軋機,新軋機是霓虹國日鐵公司所生產的,八十年代初的產品,雖然不是目前國際上最領先的型號,但卻以故障率低,生產效率高著稱,這一點在滬鋼的使用過程中得到了提現,從多方麵角度綜合考慮,新軋機還是比較適合革鋼的,下麵我來講解一下新軋機的各種參數,大家做好筆記……”林致遠回身,在黑板上寫下了一連串的數據參數。
下麵的人開始記錄。
蘇錦也很努力的寫著筆記。雖然她對生產一竅不通,但是剛進廠的她還是想多學一些東西。
但是在聽了十分鍾的課之後,蘇錦悲哀的發現,林致遠講的對她來說猶如天書一般,每個漢字她都認識,但是連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這也不能怪她,從小學舞蹈的她在文化課方麵本身就有缺陷。
林致遠講的又是和機械有關的東西,沒接觸過的人,聽不懂很正常,別說蘇錦,就連那些在車間裏工作了幾年的工人也聽得稀裏糊塗。
蘇錦盯著黑板上一個個的漢字,隻覺得眼皮發沉,困意上湧,林致遠的聲音進入她的耳中,就如催眠魔音一般。
蘇錦頭一沉,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聽到,“第一節課結束了,大家可以休息一下。”
然後整個會議室裏傳出椅子腿摩擦地麵的刺耳聲,以及人們的腳步聲,說笑聲。
下課了!
蘇錦猛然驚醒,她急忙抬起頭,擦了擦嘴,剛才睡覺的時候,一不小心口水都流到手背上了。
這時她才看到,台上的林致遠正微笑的瞄了她一眼。
蘇錦的臉瞬間就變成了大紅布。
太丟臉了!!!
睡著了也就罷了,偏偏還流了口水,而且還被這個人全看到了。
蘇錦恨不得馬上出現一個地洞鑽進去。
好在林致遠隻是看了她一眼,馬上就把目光挪開了。
徐大友和石茂才等人圍了上來。
石茂才麵色很凝重,“大林,你講課的時候我看了一下那些工人的表情,好像大部分都沒聽懂。”
徐大友也說道:“茂才說的對,除了幾個有基礎的技術員,工人肯定聽得稀裏糊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