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燕京,冶金係統家屬院。
一輛八成新的皇冠轎車停在樓下,蘇盛並沒有急著下車,而是在包裏翻出一瓶紅星小二,喝了一大口,隨後仰天一噴,車內頓時酒氣衝天。
蘇盛下了車,低頭左聞聞右聞聞,身上全是酒味兒,已經聞不出女人的香水脂粉味兒了。
蘇盛滿意的點點頭,抬腿上樓。
雖然已是深夜,蘇家的客廳裏還亮著燈。
電視裏一片雪花,楊芝蘭呆呆的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麼事,就連蘇盛開門進屋換鞋,她眼皮都沒抬一下。
蘇盛看了一眼妻子,歎了口氣,“還在為小錦的事生氣呢,我說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
這句話就像點燃了火藥桶,楊芝蘭當時就炸了,蹭的一下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躥到蘇盛跟前,一開口就是濃濃的爆竹味兒,“你讓我怎麼想得開,你看你爸幹的好事,小錦是我的女兒,她的婚事應該我做主,他憑什麼大包大攬?是,我承認小錦是老爺子帶大的,但是你給小錦找對象,是不是也得跟我們商量一下,你要真是給小錦找一個門當戶對的我也不反對,可是你看你爸找的是什麼人?一個工人家庭的大學生,一個月就掙那麼可憐巴巴巴的一二百塊錢,我女兒生的那麼漂亮,想找什麼人找不到,憑什麼就得嫁給一個那樣的人?”
財是男人膽,此時的蘇盛財大氣粗,早已經不再對妻子唯唯諾諾了。他見到楊芝蘭如此歇斯底裏,當時就是一皺眉,“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看中李司長家那個在國外工作的兒子了,但是我就是想不通,在國外就真的那麼好嗎?他一個月掙一千多美元,合人民幣不過也就五六千,都趕不上我做一筆生意的零頭。”
“那也比那個掙一二百塊錢的大學生強。”說著說著,楊芝蘭流出了眼淚,“我也不是非讓小錦嫁到國外去,但怎麼也不能讓她嫁給一個窮光蛋吧?”
“這事兒你不用急,我早就想好了。”蘇盛大馬金刀的坐下,“前兩天我和煤炭部的老周在一起喝酒,他家的大小子今年二十六,和小錦年歲相當……”
楊芝蘭眼睛一亮,“你說的是不是煤炭部的周家,周家的老爺子和咱爸是戰友?”
“對,老周在煤炭部財政司當處長,他家的大小子叫周雲帆,在燕京開了一家貿易公司,專門買賣煤炭,聽說一年收入至少在百萬以上,不比你那個一年掙六七萬的留學生強,我這輛皇冠就是周家大小子送我的。”
就在前幾天,蘇盛用革鋼的鋼材批條和周家做了一筆生意,周雲帆很上道,掙了錢之後送給蘇盛一輛二手皇冠。
蘇盛看到年輕的周雲帆當時便動了心思。周家老爺子也是老革命,和父親身份相當,老周又是煤炭部的實權派,未來前途無量,周雲帆背靠大樹,年紀輕輕就已經身家驚人,如果把小錦嫁給他,自己今後就能在煤炭這塊弄到批條了。
楊芝蘭聽蘇盛說完,立時愁雲散去,喜笑顏開,“你怎麼不早說?你打算什麼時候安排他們見麵?”
“下個月吧,下個月周老爺子過生日,又正好趕上國慶,到時候讓老周給爸打個電話,他的老戰友過生日,估計爸肯定能到燕京來,到時候讓他把小錦帶上。”
楊芝蘭滿心歡喜,輕輕的捶了丈夫一下,“你怎麼不早說?害得人家一直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