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後,否則,就殺了他!”兩個少年像事先演練過無數遍一般,配合得無比默契,甚至連威脅的話,都異口同聲。
“別管我,殺了他們。殺——啊!”幾個彈指之前還把兩位少年當成待宰羔羊,轉眼卻被羔羊按倒於地,管事瑞詹的臉往哪擱?一邊掙紮,一邊聲嘶力竭地命令。
才叫了一半兒,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鮮血沿著壓在脖頸處的刀刃邊緣,淋漓而下。卻是史笸籮恨他氣焰囂張,用短刀在他脖子上抹了小半圈兒。
那餐桌上用來切羊肉的短刀,雖然不以鋒利著稱。這一抹,也切入了他脖頸兩分有餘。再深一分,就能直接割破他的動脈。(注:古代一寸等於十分。一分相當於現在的0.23厘)
心中的羞惱瞬間被恐懼所取代,管事瑞詹張著大嘴,喉嚨裏卻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兩名原本打算衝上來救他的夥計,也被史笸籮的狠辣給嚇了一大跳。果斷停住腳步,連連擺手,“別,別殺。有話,有話好說。”
“別,別殺!他死了,你們也死。”另外兩名夥計扶著珊珈夫人已經退到了帳篷門口,也趕緊停住腳步,啞著嗓子威脅。
他們的唐言說得非常蹩腳,但意思卻基本表達清楚了。史笸籮聞聽,立刻抬手指向桌案上的銅壺,“不殺他,可以,你們四個,每人過來喝一碗酒!”
“卡和好施,米考娜姆杜吧……”四名夥計沒聽懂他後半句話,或者聽懂了卻故意裝作沒懂。揮舞著手臂,在原地發出一連串鳥語。(注:原意是,請再說一遍。)
“讓他們過來喝酒,別耍花樣,否則,先挖了你一隻眼睛。”薑簡將擋在管事瑞詹背後的左手也亮了出來,沿著管事瑞詹額頭,緩緩滑向此人的右眼。
寒光隨著他的動作閃爍,史笸籮愕然扭頭,這才發現,薑簡手中拿的是另外一把割肉刀。而這把刀子,先前一直頂著管事瑞詹的後心窩。
朝著薑簡投了一個會心的笑容,史笸籮手腕稍稍加力,沉聲命令,“讓他們按照我的話去做,否則,就把你變成瞎子。看看蘇涼會不會照顧你下半生。”
最後一句話,可是打在了毒蛇的七寸上。
這年頭,行走於絲綢之路上的商隊,幾乎沒有一支,手上沒沾過人血。為了追求高額利潤,商隊會想方設法鑽各國的法律空子,甚至直接將各國的法律視作無物。而商隊的頭領,往往還是整個商隊之中最狡猾的商人、最瘋狂的冒險家,和最凶殘的匪徒。
那蘇涼為了賺錢,連綁架販賣大唐和草原各部年青人為奴隸的惡行,都做得毫無愧疚。怎麼可能給一個瞎了眼睛的同夥養老送終?能堅持把瞎了眼睛的後者帶回泰西封,再踢出商隊,已經是念了舊情。如果不念舊情的話,通常的情況下,他會直接於半路上將後者殺掉埋在沙漠裏,再將原本屬於後者的分紅吃幹抹淨。
當即,管事瑞詹的抵抗意誌,就被碾了個粉碎。一邊拱起雙手求饒,一邊高聲叫嚷,“別挖,別挖,我說,我說。你們四個,趕緊過來喝酒!”
喊罷,他又用波斯語再度重複,唯恐夥計們動作慢了,拖累自己失去了眼睛。
“把珊珈夫人扶進來,放在地上,給我們當人質。”薑簡微微皺眉,愣著臉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