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日賀,烏日賀——”眾突厥斥候終於發現上當,大叫著轉身,朝施放響箭為瀚海健兒指示目標的曲彬展開攢射。
曲彬躲閃不及,刹那間接連中了四箭,卻沒有一處傷口深度超過三分。一邊倒吸冷氣,他一邊挽弓還擊,隻一箭就將距離自己最近的敵軍射下了馬背。
眾瀚海斥候勇氣暴漲,不待曲彬指揮,也紛紛將羽箭不要錢般向敵軍射去。雙方保持著策馬並行的姿態,連續對射了三輪,又有兩名突厥斥候,中箭落馬。而瀚海斥候這邊,也終於出現了傷亡,一名弟兄的坐騎被射中後栽倒,將他整個人甩出了兩丈多遠,生死未卜。另一名弟兄的眼窩被射中,長箭貫腦,當場氣絕。
“咱們人多,集中力量解決掉一個是一個!”曲彬心疼麾下的弟兄,扯開嗓子高聲提醒。
“射那個騎黃馬的!”
“射那個騎黑馬的!”
“射那個絡腮胡子!”
……
眾瀚海斥候立刻有了主意,大叫著互相提醒。羽箭成組而去,準頭大幅提高,一輪過後,又將兩名突厥斥候送回了老家。
“嗖嗖嗖——”位於“人字”另半邊的瀚海斥候,也從突厥人的背後發起了反擊,將羽箭一支接一支射向各自選定的目標。
馬背顛簸,瞄準不易,晚風又吹得稍稍有些急。他們射出的羽箭,大多數都落到了空處。然而,卻成了壓垮對手的最後一根稻草。
“啊啊啊——”發現自己遭到了左右夾攻,人數也越來越少,眾突厥斥候嘴裏又發出一串狼嚎般的尖叫。紛紛將坐騎撥歪一個角度,奪路而逃。
五組瀚海斥候之間,始終都保持著巨大的空擋。突厥人果斷選擇逃走,他們根本來不及阻攔。隻能大罵著策動坐騎,緊追不舍。
敵我雙方,角色與半刻鍾之前,徹底掉了個。原來的逃命者變成了追殺者,原來的追殺者,卻倉惶逃命。
至於逃命的方向,在草原上根本無所謂,四下裏都足夠空曠,突厥斥候無論朝哪個方向跑,短時間之內都不會遇到天然形成的障礙,隻要能擺脫對手就是勝利!
“馬快的跟上我,從側麵超過去,攔住他們的去路!”胡子曰匆匆忙忙兜轉回來,剛剛與麾下的斥候們彙合到一處,隨即,就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不給任何人反對和思考的時間,他策動鐵驊騮,再度加速,風馳電掣般追向突厥斥候,將彼此之間的距離越拉越近。
一名斥候轉身放箭,銳利的箭蔟倒映著傍晚的霞光,直奔他的麵門。胡子曰迅速側頭避過,隨即挽弓而射,羽箭宛若流星,正中對方的戰馬屁股。
“唏噓噓噓——”戰馬吃痛,悲鳴著撂起了蹶子,將背上的突厥斥候掀落於地。沒功夫理睬落馬者的死活,胡子曰繼續策動鐵驊騮加速,在不到二十個彈指的時間裏,接連超過了四名敵軍,與逃得最快的一名突厥斥候隔著兩丈遠的距離並轡而行。
那名突厥斥候身穿的是大唐配發的皮甲,為了標明自己不再是唐軍,特地於鎧甲的前胸和大腿外側,各自縫上了兩片帶著毛的鹿皮,模樣顯得不倫不類。發現胡子曰試圖超過自己,頭前攔路,此人又急又怕,拉開騎弓,朝著胡子曰胯下的鐵驊騮就是一記連珠箭。
“呼喇!”胡子曰毫不猶豫丟下騎弓,從馬鞍後扯下給坐騎防曬用的葛布,側轉身,由上到下猛掃。粗劣厚重且上麵沾滿了泥土和草屑的葛布,在戰馬身側掃起一股冷風。突厥斥候射來的兩支連珠箭,一支被直接掃飛,另外一支被氣流帶偏了方向,徒勞無功。
那斥候小箭急得兩眼冒火,再度搭破甲錐與弓臂,瞄準胡子曰眼睛激射。胡子曰迅速側頭,躲過淩空飛來破甲錐,同時用雙腳控製坐騎調整方向。
鐵驊騮嘴裏發出一聲咆哮,偏離原來路線,從側麵向突厥斥候小箭靠攏。那突厥小箭頓時就有些著了慌,將第四支,第五支,第六支羽箭,接連向胡子曰射了過來。上射人,下射馬,毫無停頓。
胡子曰根本沒時間還手,隻好拚命將葛布輪起,風車般在自己身側轉動。這一招純粹是在賭博,根本不可能擋住所有羽箭。然而,非常幸運的是,對手連續三箭全部射歪,沒碰到他和鐵驊騮的半根寒毛。
說時遲,那時快,三箭過後,雙方之間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了不足八尺。那突厥小箭來不及間繼續拉開騎弓,大叫著將弓臂砸向胡子曰的腦袋,胡子曰側頭閃過,同時也將手中葛布,狠狠砸向對方的馬頭。
葛布在半空中被風展開,雲一般快速向後飄落。那突厥小箭視線被吸引,拔刀的動作立刻出現了一絲停滯。而胡子曰,卻抽刀在手,猛地將身體向側前方一探,朝著對方的戰馬脖頸就來了一記霸王揮鞭。
那突厥小箭被迫采取守勢,揮刀遮擋。二人的兵器在半空中相撞,火星四射。胡子曰快速撤刀,緊跟著又是一記橫掃千軍。那突厥小箭來不及再變招,果斷將身體下伏。雪亮的刀鋒貼著他後背而過,掃破披風,掃起幾片碎布。二人之間的距離再度拉近,相距不足三尺。鐵驊騮猛地張開嘴巴,“哢嚓”,在對方戰馬脖頸上撕下一團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