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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攙扶著斥候的幾名士兵大吃一驚,追問的話脫口而出。“你們從哪裏得來的消息?你們巡視的範圍分明是……”
“有二十幾名後營的兄弟,舍命趕過來向泥步設示警!”斥候頭目一邊繼續跌跌撞撞地向羯盤陀靠近,一邊斷斷續續地補充,“他們都累癱了,我給他們喝了馬奶酒,等他們的體力恢複一些,立刻就會親口向泥步設彙報。”
為了避免影響軍心,他一直努力在壓低自己的聲音,然而,周圍仍舊有很多人,將他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沮喪和恐慌,沿著他所經過的道路,迅速向四周蔓延。很多突厥將領、謀士,都皺著眉頭左顧右盼。甚至包括剛接到羯盤陀將令的伊立何、格爾蓋、呼倫等人,也陸續停住了腳步,扭頭向羯盤陀處張望。
對於將領們來說,金雞嶺糧倉遭到唐軍偷襲,早已不是秘密。茨畢帶領右營區攔截誰,他們也心知肚明。茨畢被薑簡生擒,右營全軍覆沒,意味著薑簡帶領他手下的瀚海精銳,隨時都可能出現在大夥身後。而如果大夥還把體力和兵力,消耗在攻打回紇汗庭上,最可能出現的情況就是,汗庭沒打下來,大夥兒反而遭到了薑簡和婆潤的前後夾擊。
然而,羯盤陀的決斷,卻跟將領和謀士們所期盼的,恰恰相反。
在數百人的注視下,他非常鎮定地聽完了斥候的回報,隨即,果斷舉起橫刀奮力下揮,“來人,吹角,催戰!今日不拿下回紇汗庭,誓不罷休!”
“泥步設,三思,三思啊!”葉護謝曼陀冒著被責罰的風險,快步衝到羯盤陀麵前,躬身勸阻。
“泥步設,憤怒隻會蒙蔽您的眼睛,不會幫您變得更睿智。”
“泥步設,最近一個鐵勒人的部落,距離這裏隻有七百裏。咱們可以先去那邊借一些糧草,然後再回來跟婆潤小賊算總賬!”
“對,鐵勒人既然向可汗稱臣,理當有所表示!”
……
其他幾個伯克、梅錄們,也趕緊出言附和謝曼陀的觀點。
天頂多再有一個時辰就黑下來了,哪怕羯盤陀把所有兵馬全押上去,也未必能成功拿下回紇汗庭。而薑簡帶著瀚海精銳趕回來之後,糧草輜重盡數丟失的噩耗,將無法繼續向地下的士卒們隱瞞。
沒有了糧食,軍心大亂的情況下,還要麵對婆潤和薑簡的內外夾擊,大夥兒甭說打贏,能平安脫身恐怕都是白日做夢!
“右營的勇士可以豁出去性命星夜兼程跑來給我示警,薑簡和他麾下的那些回紇人,卻不可能馬不停蹄地趕路。”羯盤陀根本不為所動,撇了撇嘴,高聲回應,“如果他敢一晝夜奔行三百裏,我隻要派出五百名狼騎,就能砍下他的腦袋!”
固執歸固執,他的話,卻有一定道理。趕過來示警的右營殘兵,可以不在乎體力的消耗,因為他們最後隻要還剩下最後一口氣兒,就能完成使命。而帶領瀚海都護府精銳的薑簡,卻不能豁出去性命地趕路。
他必須給他自己和他麾下的弟兄們,留下一半兒體力隨時投入戰鬥。如此,他就不能選擇晝夜兼程,也不能整個白天都保持高強度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