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於他的敏銳,但薑姒還是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沒有,外麵風大,沙子迷了眼。”
裴硯眸子沉沉覷薑姒,良久,拿起筷子,修長手指如玉:“吃飯。”
薑姒嗯了一聲,夾了一塊肉。
上等的肉質,上等的廚師,就連氛圍也是上等的,可薑姒就是吃不下去。
裴硯放下筷子:“起來。”
薑姒疑惑看他,但還是跟著他走出了餐廳。
街道的燈光落在她的眉眼處,卻像是化不開的陰影。
裴硯拉著她上了車,一路往不知名的地方開去。
直到很久很久,薑姒才聽到了一聲類似於海鷗鳴叫的聲音。
她不敢相信的降下車窗,看向窗戶外。
“雖然你說不再喜歡海……”裴硯把車子停下,巨大的光束照著遠處的波光粼粼,“但我覺得這個時候,沒有什麼地方比這裏更合適了。”
薑姒推門下車,鹹鹹的海風吹了過來,她頓時覺得心曠神怡。
海,的確可以撫慰她。
她張開雙臂,擁抱大海。
驀地,她想到了梅旭的話,她回頭看裴硯,問:“裴硯,你喜歡海嗎?”
裴硯眸底清清冷冷:“不喜歡也不討厭。”
啊。
薑姒在心底輕輕喟歎一聲,她和裴硯的三觀是真的不相符。
她那麼愛海,那麼向往自由。
“不過我喜歡你看海時的樣子。”
薑姒謔地回頭。
男人大半張臉都隱在黑暗中,螢火蟲般微弱的兩束燈光攏在他的眉心處。
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薑姒還是覺得這一刻的裴硯,仿佛是回到了五年前,那個俯身低頭問她嫁給他好不好的少年。
“為什麼?”她脫口而出質問。
為什麼那一夜過後,他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清冷疏離,仿佛前一夜那個為愛癡狂的少年,不過是她夢裏的一廂情願。
薑姒聲音混合著海浪,有些破碎。
裴硯沒聽清,偏頭看她:“什麼?”
一個海浪打過來,冰冷的水拍打著她的腳趾頭,她如夢初醒般抬起頭看裴硯,長睫毛往下一壓,蓋住了所有的迷思。
“為什麼海總可以這麼自由自在,不受束縛,為什麼我們人類卻總要作繭自縛?”
薑姒看著海,胡說八道。
裴硯卻特別認真地看著大海說道:“人身上的枷鎖,有些是外人強加的,有些是自己,但不管怎樣,都要去打破它,不打破枷鎖,就永遠不會有真正自由的那一天到來。”
薑姒轉頭看裴硯,海風把她額前的碎發撩起,依稀間,她隻看到了一張清清冷冷的側臉。
她忽然在想,裴硯這些年所作所為,是不是也在打破裴母強加給他的枷鎖。
兩人默默站立了許久,久到薑姒心底的那點點鬱結徹底散去,她才問裴硯:“回去嗎?”
裴硯嗯了一聲,目光審視著薑姒:“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薑姒眸子移動半分:“沒有。”
“阿姒……”裴硯忽而抬手,撩起薑姒紛飛的亂發,語氣低低沉沉,聽不出情緒,“你怎麼變成我了?”
薑姒腦子轟得一下就炸開了,緊接著,耳際處指尖若有似無的撩撥像是迅速升溫的火苗,一下子擦亮了整個天空。
海水拍打著礁石的聲音,漸漸被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