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澄愣了一愣。
他能感覺出,樊漪說這話的時候,情緒相當不對勁。
“哥,你喝酒了?”曜澄問。
樊漪隻發出了一聲語氣詞,聽上去更像是自我苦笑。
此刻的樊漪正坐在路邊的台階上,腳下歪歪斜斜倒著七八個易拉罐。
他說話的聲音也散在朦朧的、淅瀝瀝的小雨之中,被吹散在風裏。
“我好難受,曜澄,我真的好難受。”
“我一定是生病了。”
“生了很重很重的病。”
“我不知道我這輩子還能不能好起來了。”
“你說人為什麼要墜入愛河呢?這不是自找苦吃麼。”
曜澄斟酌了一會兒,說:“哥,你上一次失戀的時候,好像也是這麼說的。”
樊漪上一次失戀,滿世界地到處找歌微。
然後他被酒吧裏歌微的“狐朋狗友”們打了一頓,踩斷了一根手指骨。
濺了一地的血跡之後,他被兩個好兄弟給帶回了家。
躺在簡易的手術燈光下,樊漪問,你說人這輩子為什麼要墜入愛河呢?
他說自己這輩子再也不談戀愛了,再也不愛人了。
明晃晃的一點手術燈打在他的瞳孔裏,那一刻誰都不清楚他們是不是看到了樊漪眼底的淚。
但這話說出去沒多久,他就重新和女朋友複合了。
然後,幾乎沒有過過幾天的好日子,樊漪就再度被甩了。
他就像是永遠擺脫不掉自己的宿命一樣,一次又一次栽在同一個人的手裏。
曜澄歎息一聲。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是能夠和樊漪哥哥共鳴的。
把自己置入到對方的處境裏,如果他也被姐姐甩了的話,他一定比樊漪更難過。
“哥哥,別喝酒了。”
“你不管喝再多的酒、再怎麼傷害自己的身體,她也不可能回來了。”
“她之所以離開,就是因為她已經不在乎你了,不管你再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得到她的反應了。”
曜澄並不知道,自己在說出這一番安慰樊漪的話的時候,沙發那邊的歌微又抿了一口紅酒。
她的睫毛微微顫了顫,然後把自己所有起伏著的情緒都掩進了眼底。
曜澄:“哥哥,好好振作起來吧,如果她真的不愛你了,你就放手。”
曜澄知道自己說出這些話很殘忍,但是他不得不說,因為他和斯文是真正的“旁觀者清”。他們全程見證了樊漪在這段感情裏處於怎麼樣的弱勢。
這根本就不是一段健康的關係。
“樊漪,她已經甩過你很多次了,如果她真的愛你、真的足夠重視你在乎你,她不會玩弄你的感情,不會一次次把你放置在這樣的境地裏。”
“她不會嘴上答應和你結婚,但轉眼就和你提了分手,最後連個合理解釋都沒有,就把你丟在冷風裏喝酒。”
“哥哥,求求你振作起來吧,你需要做的是擺脫這段不健康的關係。”
“別繼續沉溺在其中,不論是我還是斯文,都曾經私底下覺得,如果你離開這段關係,你或許會過得更好。”
沙發上的歌微久久沉默著。
而那頭的樊漪也是久久沉默。
最終,樊漪在風裏沙沙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