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微自認為平常已經算是一個很鎮定的人。
可在這一刻,她依然覺出一種驚駭來。
她發現,斯文出現在這裏,並不隻是一個巧合。
他黑洞洞的視線就這麼落在自己身上,無形的氣壓逼迫仿佛一個封印將她禁錮在其中。
此刻,連空氣的流動速度都變得窒息。
歌微終於覺出,斯文身上其實早就有不尋常的東西存在。
比如,她一直都沒有來得及問,斯文究竟為什麼會受重傷。
她把他從診所領回家的時候,也沒有追根究底他為什麼不去公立的大醫院,反而是在這種不能見光的小診所裏動手術。
斯文住到她家的第一天,她家附近就被人給盯上了,還冒出了一個異能者。
那天,斯文沒有受一點傷就回了家,反而是那個異能者……
在今天之前歌微一直都沒有想明白,那個異能者受的那麼重的傷究竟是從哪兒來的,到底是哪兒冒出來的第三者。
現在看來,斯文的身份不凡。
那麼一切好像都解釋得通了。
——“歌微,如果有那麼一天,你發現我有秘密瞞著你,那個時候你會討厭我、推開我麼?”
這是斯文深夜出現在她家門口時候,對她說的話。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歌微的心底已經飛快推測著:斯文究竟屬於陣營的哪一方?
是聯邦的人?是財團的人?
還是其他的勢力?
斯文得到的指令是什麼?
是來殺她的麼?
後頭的聯邦警察已經亂成了一團,為了擒拿住那個“可疑人員”,他們製造出了混亂的動靜。其他的乘客則真的以為大廳裏有“反社會組織成員”,爭先恐後想要往地麵通道逃離。
而在離那片混亂區很遠的角落,在這個無人問津的工作通道出口,歌微卻被斯文攔了下來。
斯文是唯一一個攔住她的人。他對遠處的那片混亂不聞不問,連目光都不曾往那邊抬一下。
她頭一次發現,她或許太小瞧她的男友們了。
“啊,我手中這個手提箱啊——”
雖然在心裏已經過了許多的心路曆程,可歌微表現在外表上的,依然是一副自然的姿態。
“是領導讓我取這個箱子的。我現在正要拿給其他同事去做交接呢。”
斯文的目光在她的工作證上落了落,隨即又落到她的手提箱上。
“冒昧地提出一個請求。”
他說。
“我想要打開這個箱子查看——可以麼?”
歌微的反應像極了一個勢利眼的普通市民:“唔,我們領導的東西可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哦!你是什麼身份啊?你是聯邦警察?有證嗎?”
斯文沉默了一瞬。
“再加上——”歌微指了指斯文的身後,“我要交接的那位同事已經來了哦!恕我失陪一下!”
斯文挑眉,回身一看。
空蕩蕩的廊道,那裏分明什麼都沒有。
根本不需要再立即回頭,斯文就能判斷出,那個女工作人員恐怕早就已經逃了。
他不急不慢地回過頭來,果然,麵前再也沒有那個女工作人員的身影。
斯文不應該是這麼放鬆警惕的人,要怪隻怪,對方的演技實在是太好了。
那樣……那樣自然的、讓人信賴的演技。
在她說出那句“我要交接的那位同事已經來了哦”的時候,他竟然真的由衷相信了,沒有一點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