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長家自然是有細針的,就是染好的繡線也能找出來一些。
沈秀拈起針看了看,這針是比不了自己之前常用的繡花針,可也比楊氏的針好太多。
她又看了眼那幾色繡線,簡單構思了一下。
繡梅花看似簡單,可是要想繡出梅花的風骨,卻得下很大苦工。當年沈秀足足練了好幾年,才得到師傅的肯定。
隻是眼前條件有限,沒有專業的繡花針和繡線,想繡出神形兼具的梅花,幾乎是不可能的。
神形兼備既然做不到,那就舍其一,在形似上做功夫。
沈秀微微沉吟了一下,便決定要繡紅梅花,這件衣裳本來的底色是桃紅色,隻有純紅色和綠色才能壓得住底色。可惜裏長娘子這裏沒有嫩綠色的繡線,沈秀也隻能選擇繡紅梅花。
紅色的繡線繡梅花,黃色的繡線繡花蕊,至於枝幹部分則用黑色繡線來繡。
構思完成以後,接下來便是在繡地上繪畫。
繪畫是繡娘的基本功,繡娘們在繡一幅繡品之前,都會將所繡的畫一筆一筆描到布料上。尤其是沈秀所學的湘繡,本來繡得最多的就是書畫作品,更要在繡之前就把畫作描下來,這樣才能做到分毫不差。
可惜眼前的衣裳已經有了口子,沒辦法在上麵繪畫,沈秀便按著腦海中的構思直接來繡,半個時辰後,一枝傲立的梅花便在她針下緩緩綻放開來。
“阿秀,你繡得可真好!”翠妮等沈秀繡完以後,第一個伸出手摸了摸衣裳上的梅花。
翠妮的大嫂也驚歎不已,“這梅花簡直像是真的一樣。”
裏長娘子沒好意思說話,但心裏想得和女兒一樣,這梅花繡得可真好,她還沒見過這麼好的繡活。
偏偏翠妮還回過頭道:“娘,這下你總算相信了吧!”
這個死妮子,裏長娘子微微瞪了女兒一眼,“娘又不瞎,當然看得到。”
沈秀將線頭取下,把針和線收好,笑了笑道:“這衣裳是繡好了,不過平時得注意著穿,不然裂縫開了就不好了。”
翠妮的嫂子當然知道,接過衣裳後,便小心地收走了。
裏長娘子等兒媳婦走後,才輕咳一聲,“翠妮,怎麼那麼沒眼色,還不去給衛二家的倒茶。”
借著翠妮去倒茶的機會,裏長娘子便開口問道:“衛二家的,你這一手繡活是跟誰學的?”
沈秀把跟寡婦學刺繡的事又說了一遍。
剛才親眼見證了沈秀的繡技,裏長娘子馬上就相信了她的說辭。她有意提一提給翠妮繡衣裳的事,縣城裏的繡娘她們請不起,可衛二家的就不一樣了,大家都是一個村裏的,自然不會獅子大開口。可裏長娘子醞釀了幾次,終究沒好意思開口。
沈秀也不著急,等翠妮倒茶回來,便捧著茶杯喝茶。
“這茶是翠妮他爹從縣城買來的,一般人來我可舍不得給他們喝。”裏長娘子不好開口,便借茶說話。
沈秀吹了吹茶杯上麵的茶葉,她不大懂茶,但也嚐的出這隻是普通的綠茶,不過這時候水質好,因此這茶水確實很甘甜。
“這茶確實不錯。”沈秀慢悠悠地品著茶道,“也難怪大娘舍不得讓旁人喝。”
裏長娘子不知道她是裝傻還是真的聽不懂自己話裏的意思,隻能朝翠妮使眼色。
翠妮沒看懂她娘的眼色,直白道:“娘,你眼睛怎麼了?”
裏長娘子沒想到自己閨女如此不中用,隻好硬著頭皮開口道:“我就實話說了吧,翠妮這孩子一心想做幾件繡花衣裳。不知道你肯不肯幫忙?”
沈秀還沒說話,翠妮已開口道:“娘,你說什麼呢,阿秀不是早就答應給我繡衣裳了嗎?”
裏長娘子哪好意思說自己剛才已經拒絕了對方,隻好瞪了閨女一眼。
沈秀知道再讓翠妮說下去,裏長娘子會更加沒臉,她還想從對方那裏學怎麼做染料,關係不能鬧得太僵,因此適時地開口道:“翠妮說得沒錯,我早就答應了給她繡衣服。隻是還沒說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