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聽到有人暈倒的消息,便從客棧裏走了出來。
客棧門口的東邊常年擺著個小攤,攤子上擺了些用柳條編製的筐子米鬥之類的器具。
攤主則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暈倒的人正是她。
沈秀出來的時候,幾個圍著的漢子正商量著要把老太太送到醫館。
“這附近隻有回春堂一個醫館,而回春堂的大夫看個病得要半兩銀子。”
有人這麼開口一說,其他人對視一眼,再沒人提起送醫館的事了。
沈秀往裏擠了擠,“請讓讓,讓我來看看。”
前世她在二十多歲那年得了場大病,俗話說久病成醫,自那以後她便買了許多中醫方麵的書籍,精通談不上,就是學了些皮毛,大病治不了,小毛小病還是能管一管的。
眾人聽了這話,原本以為來人是個大夫,沒成想卻是個不大的小姑娘,但也給她讓出了一條路。
沈秀來到老太太跟前,先在她鼻下探了探,又摸了摸額頭,便朝客棧的方向喊道:“夥計,能不能幫我衝碗紅糖水。”
這老太太氣息微弱,臉色發黃,應該是餓暈的。
紅糖水端來以後,沈秀扶起老太太,親手給她喂了半碗糖水。
她判斷得沒錯,半碗紅糖水下去,老太太果然悠悠醒轉。
“醒了,醒了。”眾人道,“沒想到這小姑娘還真把人救醒了。”
老太太剛醒,人還有些頭暈,沈秀把她扶到牆邊,“大娘,以後早上可得吃飯,不然人容易餓暈的。”
老太太囁嚅道:“小娘子,謝謝你了。”
沈秀看了眼攤子上的物件,“大娘,我正好要給人捎兩個筐子回去,你這筐子怎麼賣啊?”
老太太擺擺手道:“小娘子要筐子拿去就是了,不用給錢。”
沈秀笑道:“這怎麼行。這筐子是捎給鄰居的,不是我自己要買的。”說完從荷包裏掏出十文錢,“這十文錢應該夠了吧!”
老太太忙道:“我這筐子不過三文錢一個,這錢太多了。”
沈秀卻不由分說把十文錢給了老太太,“大娘拿著錢去買點吃的吧!”
她知道老太太不好意思收,把錢塞給對方就走了。
回到客棧,錢郴已經從樓上下來了,而且剛好目睹了她救人的那一幕。巧的是,李妙兒也在。
她好奇地問沈秀:“你剛才給老太太喝的什麼?”
沈秀道:“是糖水,老人家是餓暈的。這種情況下,喝糖水是最有效的。”
李妙兒笑道:“你懂得還真多,既會刺繡還會給人治病。”
沈秀謙虛的一笑,然後從懷裏掏出兩個荷包,遞給一旁的錢郴,“荷包已經做好了,請錢大哥過目。”
錢郴從樓上下來的時候便一直心不在焉,及至看到沈秀拿出來的荷包,眼睛一下子便紅了。他拿起沈秀比著舊樣做的新荷包,鼻子一酸,“就是這個樣子,簡直與芸娘當初做的一模一樣。”
芸娘便是他的發妻。
李妙兒聽到這個名字,咬了咬唇,想說什麼又把話咽了回去。
沈秀看看他二人的情狀,李妙兒分明對錢郴情根深種,錢郴未必對李妙兒沒有一點感覺,隻是心裏還放不下他的發妻。
她看破不說破,隻輕聲道:“舊荷包我已經縫好了。錢大哥要是想將這舊荷包留得長久一些,以後最好放到箱子裏,這樣不見光的話,還能留得久一些。”
錢郴握著新荷包良久才回過神來,“我知道了,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拿銀子給你。”
錢郴上樓後,李妙兒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盡頭,便拉著沈秀另找了個位置坐下。
“今日看到你這個荷包,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沈秀道:“李姑娘是不是想讓我用芸娘家傳的針法繡一件東西。”
李妙兒歎氣道:“既然你已經猜到了,那我就不瞞你了。我想讓你幫忙繡一方帕子,就照著這荷包的花樣來繡。我繡的東西他都不收,但如果繡的是這荷包的花樣,想必他多半會收下的。至於工錢,我自然不會虧待你。”
有生意上門,沈秀自然不會推辭,便和李妙兒約定了交貨的時間和地點。
錢郴這次下來得很快,如他之前所應承的那樣,交給沈秀的荷包裏麵裝的正是一塊五兩的銀錠。
第一次拿到這麼多工錢,沈秀強忍著心中的喜悅,從錢郴手上接過銀子。
“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兩位了。”沈秀說完這一句,不去看李妙兒微紅的臉色和神色微僵的錢郴,便邁著歡快的步子出了客棧。